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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贾元春侍疾贾母一月之后,太子果然被废。皇上废太子旨意里罗列了其六大罪状,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让这样不仁不义的人为君,然而感情上老皇帝又很难过,“且谕且泣,至于仆地”。难过了小半月之后,老皇帝不知怎么在周贵妃处遇上了选为女史却还没安排去处的小冯氏,于是收用了,且破格直接封为贵嫔,在后宫激起一阵涟漪。大约是由己及人,虽然废了太子,老皇帝对皇太孙还是一片爱护之意,接着便指了冶国公府的三小姐为太孙侧妃。
这个消息一出,贾元春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与上一世不同了。上一世有她身为女史被派到太孙身边,皇上也就没有给太孙指人。这个冶国公府的三小姐,贾元春上一世并没有交集,这一世在东平郡王府却是有一面之缘,正是那将冰碗洒在她裙裾上的马三小姐。
提着一颗心又过了半月,便传出皇太孙也被圈禁的消息,传闻是皇太孙用印动了京畿护卫意图不轨。
到此时,贾元春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废太子过程中最大的风波期已经过去了。这一世,贾元春没有被指派到皇太孙身边去,贾家也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卷入到皇太孙的政治举动中,日后靖王爷登基,清算起来,贾府就不那么显眼了。
最大的危险既然已经避开,贾母的病自然而然得也就好了。贾元春该去哪个宫的主位身边做女史又成了新的问题。
原本选好的五名女史中,小冯氏出人意料的入了皇上后宫,谢鲤去了太后宫里,吴、周二位分别去了本家皇后与周贵妃身边,只余下一个贾元春。若是后宫有贾府所出之女在妃位上的也好办,此刻却是犯了难,除非是指到太后身边去,否则太后身边只一个谢鲤,皇后或者周贵妃那儿再多一个贾元春不像话;若是放到普通妃子身边,四妃都是差不多的资历,如何你有其余三个却没有?
但是放到太后身边,皇上却又略觉可惜;太后是不问政事的,将贾氏放到太后身边,是给贾府的庇护,却浪费了可能的政治资本。踌躇再三,皇上将贾元春指派去了钟粹宫。
钟粹宫,那是小冯氏,如今的嫣贵嫔居处。
这下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吐秘事贵嫔露情
贾元春此番去家入宫,与贾府众人自有一番不舍,倒也不必赘叙。
宫中与别处不同,连当初选入宫的娘娘们也不得带家中丫鬟同来,更何况是做女史的贾元春。她便独自挽了一个青布包裹,上了宫里来接的马车。王夫人眼见马车载着女儿远去,只觉心疼头晕,还要强忍着眼泪安慰贾母,“老祖宗,大丫头去得远了,这里风大,您回去吧。”
贾母眼泛泪花,听了王夫人的话,也宽慰她,“元春入宫是做女史,那是清贵之事,你我原该笑着才是。”说着由身边丫环扶着,转身慢慢向府内走去,走了一程,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诚如贾母所言,女史在后宫中乃是清贵之事。
贾元春、谢鲤等人在宫中,倒有些像是已经定了人家的女儿,做父母的已不好苛责教训。况且宫里这些娘娘原不是她们母亲,女史们背后又是盘根错节的各大家族,于是娘娘们也就当她们是别人家的女儿般相待,不远不近得处着倒也难生嫌隙。况且沾了一个“史”字,女史还有规劝后妃言行的职责,站在祖宗规矩的高台上,女史想不清贵也难。
贾元春依礼先去太后处请安。
然而自废太子以来,太后精神便一直不好;更兼之不久前太孙也倒行逆施,太后知晓后心悸不已,如今正病着。贾元春由一个小太监引着入了慈安宫,只见阖宫寂寂,正院左侧花影里摆放着一口大鱼缸,两名宫女正轻手轻脚得换水,隔了两步远竟听不到一点声响。她不由得也放轻了脚步,停在门廊下,等着小太监去回话。
一时那小太监出来,双手托着个盖了红布的盒子,退了两步地儿。接着殿门微启,闪出一个人影,却是谢鲤。
谢鲤上前携了贾元春的手,以眼神示意她噤声,一路出了慈安宫正院,转入左侧仪门,到了她住的住处,这才舒了口气,轻声道:“太后娘娘连日身上不好,你来前才生了好大一场气,这会子才歇下了。”说着轻轻捏了一下贾元春的手,转过话头,将小太监捧着的盒子上的红布揭开,“这是太后娘娘赏你的。”
贾元春不及看,便跪下谢恩领赏。
谢鲤代太后受了礼,忙扶贾元春起来,笑着将所赏之物取来,却是一串红珊瑚手链,“太后娘娘最是不偏不倚的,我与吴、周家二位姊姊都得了这样一串。”说着看了贾元春一眼,又轻轻拂开衣袖,露出她腕上手串,果然与太后赏给贾元春的是一模一样。
贾元春会意,接过手串,自己戴在左腕上。
谢鲤又道:“如今不好迎你,待过得几日,太后娘娘身子松快了,我再请恩典。”
珊瑚手串贴在肌肤上,有种生疏的凉意。贾元春心中转了几个念头,最终还是笑道:“承姐姐情了。”
谢鲤入宫已有一段时日,留在太后身边,人人都待她恭敬,却只是没人说句知心话;见元春终于来了,倒有几分真欢喜。及至见了,携手一处,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知心话才合宜。谢鲤想起当日与她拣选时相识,同居一室,谈天说地好不快活的光景,再看今日,不禁有几分黯淡;又想不出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