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五十五章 磨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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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磨合期

    远黛心中何尝不知百里肇之言有理，只是虽然如此，心中总还觉得有些不自。

    略带兴味看着她，半晌，百里肇忽而开口道：“以你平素性子，成婚之后，该有这些事儿，该早已想到才是！”对远黛从前，他虽并不了解，但远黛性子，他自认已有几分了然．知她思虑慎密，少有窘迫之时，因此这会儿才会说起这个来。

    远黛抿唇不答。事实上，她先前所有计划中，她都是占据着优势那一方。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多方权衡之后，她终选择了百里肇。这一决定让她凌府风光一时，从此再无后顾之忧；然而她付出，其实却比她得到要多多，至少她看来是这样。

    试想一下，今日若将百里肇与罗起东互换，对于她意思，罗起东心中便再是不愿，怕也只有遵命份，断不会令她窘迫至此。远黛想着，却不由叹了口气。

    再抬眼时，却见百里肇仍自静静注视着她，看那意思，显然是有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不悦白了百里肇一眼，远黛漠然道：“当初议定这门婚事之时，我曾说过，我与王爷之间，做是一桩交易。你予我正妃之位与一个承诺，我为你医好双腿，不知王爷可还记得？”

    眸光陡然一寒，百里肇面色也随之冷沉下去：“我记得，当日王妃要承诺是，若有一日，你不愿再留本王身边，本王须允你离去，可是？”

    被他这么一说，远黛心下也不免有些发虚，轻哼一声，终究没有言语。这事儿，说到根子上，毕竟还是她理亏，对此，她又何尝不知。然而没什么理由，百里肇面前，她总有一份难以言说压抑感，每每静夜独处之时，这种压抑感令她心烦意乱，几乎不堪忍受。

    低了头，远黛伸手拨了一拨绣箧内针头线脑，对百里肇质问，却是只作不闻。

    百里肇本就无心与她争辩过甚，见她如此，便也打住了话题。

    远黛那里翻看了一回绣箧，心下只觉无趣，毕竟也没挑出一件想做物件来。而一侧百里肇那如影随形视线却让她深感局促，站起身来，远黛走至窗前，推开绮窗，往外看去。

    窗外，明月高悬，月色如水。初夏夜风犹有几分寒意，迎面吹来时候，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若有所思偏头看了一眼百里肇，远黛忽而问道：“这澄怀居侧边可是种了荼蘼？”

    风过时候，带来那一阵若有若无、淡而幽馥清香，该是荼蘼无疑。

    百里肇听得眉头一挑，看向远黛眸中多少也带了几分诧异，一颔首后，他淡淡回应道：“从这澄怀居出去，往西走不过多远，便是荼靡院了！”

    听得这么一句，远黛倒不由松了口气。对荼蘼这种花，她说不上有多么喜欢，但这个尴尬时候，能有一样东西来岔开这难言窘迫，却是她所乐见。微微偏头，远黛嫣然笑道：“不知王爷可有雅兴，陪我过去那荼蘼院一游？”百里肇听得一笑，毕竟爽然答应。

    微微犹豫片刻，远黛终究上前数步，推了那轮椅，一路往外行去。寝室外头，秀雅与文屏两个正坐一处，低低说着话儿，想来今儿该着她两个值夜。

    见内屋二人出来，二婢不觉都是一怔，下一刻，已忙忙站起身来。远黛才要说话，一边百里肇已抢先一步开了口：“你们二人不必跟着了，留这屋里便是了！”

    他既开了口，远黛自也不好多言，只朝文屏点了一点头。她才要推了百里肇出门，却见百里肇忽又转头问文屏道：“王妃随身可带了萧来？”

    文屏听得一怔，旋即拿眼看向远黛。百里肇当面，远黛又怎好做什么小动作，只得无奈朝她一点头，示意她实话实说。文屏见了，这才应道：“回王爷话，有！”

    口中说着，也不待百里肇再行言语，便忙步进了卧室，不多一刻，已捧了一件物事来呈与百里肇。看形状，这件物事无疑非笛即箫，然而那箫因装一件箫套内，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质地来。接过那箫，百里肇并不急着将那箫取出，而是细细看了一回那箫套。

    那是一件月白色锦缎箫套，箫套上头，仅只绣了一枝半开半绽遒劲红梅，梅上有雪，雪色晶莹，却衬得那梅色泽嫣明，端详之时，令人不觉生出一种有暗香袭人之感，可见其绣工之精妙绝伦。女子学绣，多有学绣梅着，然而真正能绣出其气韵者却无一不是绣工出色之人。而绣制这箫套之人，无疑是出色者中佼佼者。她所绣红梅，非止形似兼神完气足，乍一眼看去，不类绣作而似一幅上佳传世画作。

    抬手一点那箫套，百里肇自然抬头看向远黛：“这是你绣？”没什么理由，第一眼瞧见这箫套，他便觉得，这箫套该是远黛亲手所绣。

    淡淡一点头，远黛道：“这箫套乃我从前学绣之时所绣！只是年纪渐长之后，人也愈加懒散，一日日针线懒动，如今已再做不出这样东西了！”

    微微颔首，百里肇不再多说这些，只道：“走吧！”淡应一声，远黛也不再言语，便推了那轮椅一路慢慢出了屋子。才出房门，迎面便有夜风拂面而来。这澄怀居坐落睿亲王府后院中心，对面便是一座不大不小池塘。远黛虽是刚刚嫁了过来，但只是今儿这一日，光只她眼中看到这一切，却已让人约略知道了一些这座府邸。

    睿亲王府内，可谓处处见水，这也与它所处位置有关。睿亲王府，位于内外流花河交汇处，这样地势，自然也就决定了这座府邸风格与布局。夜风，夹杂着清水气，拂远黛面上，让她心情一下子便舒畅了许多，再不似先前那般压抑。推着轮椅顺着青石小径一路缓缓往西，走不过五十余步，清幽花香便愈加馥郁起来，让人身心一时舒爽。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远黛状似随意问了一句：“王爷很喜欢荼靡花？”

    夏日晚风中，仿佛传来了百里肇一声轻笑：“若非那座院子名叫荼蘼院，或许直到今天，我仍不知道原来那一院子花就是荼靡花！”言语里头，没什么来由竟有一丝自嘲之意。

    因荼蘼开于暮春，所以素有“一年春事到荼蘼”之说，也就是说，荼蘼花开过之后，这一年春花也就此终结。故而荼蘼既有盛极之意，却也隐含着终结束之意。

    盛极而衰，这样寓意，无论怎么说，其实都算不上吉利。

    听出百里肇那句言辞之中隐藏自嘲之意，远黛一时也不由为之沉默起来。月色如水，凉风习习，卷来数瓣幽香隐然白色花瓣，落百里肇衣上、肩上。忍不住伸手拈起一瓣，远黛静静看着那白色小小花瓣，心中没来由生出些许悲凉之意。

    沉吟片刻，远黛忽而笑道：“王爷可曾听过荼蘼酒？”从这里抬头看去，她已能看到前方不远处那座小院以及那院子上方高大荼蘼花架。夏初时分，正是荼蘼盛之时，空气之中，盈溢着，都是荼蘼幽香，风过时候，片片飘落，也都是荼蘼白色花瓣。

    百里肇原非自怨自艾之人，不屑去做那等自伤自怜之事，听得她这话，却不免一笑，道：“远黛可知道，我这睿亲王府前身为何？”

    远黛听得微微蹙眉，半晌摇头道：“这个却是从来不曾听人说起过！”

    对于她答复，百里肇显然并不意外，只平静道：“也难怪你并不知道！事实上，这座宅子归我之前，已然荒废了太多年，以至于这京里真正记得它人也实不多了！”

    远黛没再举步往荼靡院行去，而百里肇也仿佛对这个地方甚是满意，也全没有一丝催促她往前意思，他只是继续说下去：“远黛学识可谓渊博二字，我想着，你应该曾经听顾道林这个名字……”说到这里，百里肇语声为之一顿，抬手甚为随意一画：“这睿亲王府前身，便是昔年顾家宅邸——顾园！”

    远黛听得一怔，顾道林这三个字，列于青史之上，几可算得上是一个遗臭万年名字，她又岂能从未听闻。事实上，顾道林，正是前朝末代权相，若非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激起无数民愤，引得义军四起，或者前朝尚能再苟延残喘数十年也未可知。

    “原来这里居然便是当年有万园之园之称、号称糜费亿万顾园！”远黛诧然环顾四周，心中尤且不肯深信：“看来这传言仍是有些太过了！”

    听得这话，百里肇却不免笑了出来：“历百五十年沧桑，仍能有如今这般体制、规模，如此一想之后，远黛还会觉得传言太过吗？”

    第五十五章 磨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