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十章 谁无过往

    眼见沅真自澄怀居内走出，岳尧也不言语，便自迎了上去。抬眼看一看他，沅真倒也并不意外，便举步跟了岳尧后头。带了沅真一路往西，绕过一条曲折抄手游廊，再往前行不多远，前头却已见了一片枫林。正值秋日，红枫如火，周遭黄菊灿灿，满目秋意盎然。

    一株枫树下头站定，岳尧仍不言语，只是拿眼去看沅真。自打那日沅真干脆利索拒绝了成亲之后，二人之间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对于此点，岳尧不是没想过追问，但一来因他近着实有些事儿要办，二来也因没想好如何开口，因此却是拖延至今。

    他虽不言语，沅真又怎会不明白他意思，沉默片刻后，她才开口道：才刚小姐与我商量过了，说是让我们中秋之后完婚！”语气中殊无喜意。

    岳尧万没料到她会忽然说起这个，怔了一怔后，却不由苦笑起来。他对沅真心意，从来也不曾掩饰过，但沅真对他究竟如何，他却真真不敢断定。虽然他知道，沅真对他与对别人是不同，但究竟不同到什么程度，他也说不出来。

    “你愿意吗？”。沉默片刻后，他缓缓问道，语气早不自觉中带了几分颓然。

    没有答他问题，沅真忽然问道：岳尧，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将来？”疑惑重复着这两个字，岳尧心下一片迷惘：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将来有一日。王爷夙愿得偿，你会怎样？”稍稍斟酌一下用词，沅真问道。

    愕然片刻。岳尧总算明白过来，不期然皱了皱眉，他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想到那些！”他与百里肇，几乎是一同长大。早年百里肇只是深宫一名皇子，虽说是嫡出，又颇得延德帝欢心，但因母后早死缘故。宫中过也并不如外人所想那么好。百里肇身为皇子尤且如此，他们这些身份近乎于家奴、身上打着厚重烙印人，过自也算不上好。

    那个时候。他们所想，只是拼命学习、努力挣扎，想着能摆脱困境。机会终于来了，他们也并没辜负了那机会。北境之战中。他们几人一战成名。转瞬间手握大权。然而这样日子并没过得太久，先是初雨身亡，而后是初炜断臂，紧跟着，百里肇双腿无由残废，这接二连三打击，让他们一时都有些懵了，也不会去考虑那所谓夙愿得偿后事。

    点一点头。沅真轻声道：那你现就想一想吧！等想妥了，记得告诉我！”

    岳尧怔愣无语。半晌苦笑道：这事答案，可会影响到我们二人婚事不会？”所以问出这话，他并没有别意思，只是单纯想要知道答案而已。

    摇一摇头，沅真安静道：我既答应了要嫁给你，又怎会反悔？我问这个，只是想要知道你抉择而已！”口中说着，她却忽然有些神思恍惚，及至回神时候，见岳尧嘴唇微微翕动，似欲言语，她便抬了手，掩住了岳尧唇：此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该告诉你！”

    她手指纤长，手掌柔软细腻，这一忽然掩住岳尧唇，倒让岳尧不由心中一荡，一时竟忍不住轻轻吻了一吻她掌心。饶是沅真素来沉静，陡然被他吻了这么一下，也不由羞红了脸，玉手如触了电般急急缩了回来。岳尧难得见她如此，甜蜜之余，不禁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沅真柔若无骨纤手。不意他会有此举动，微赧别过头去，好半日，沅真才低声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口中说着，已用力挣了一下，想缩回手来。

    岳尧哪肯就此放过了她，只是牢牢抓住她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你刚才说，有件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他胡乱岔开话题问道。

    怔了一下后，沅真终究放弃了挣扎，反手握住岳尧手，她徐徐吐出一口气来：我想告诉你，其实……这之前，我一直也没打算要再嫁人……”

    对于沅真之事，岳尧早前便已打听清楚，知道沅真初来平京时候曾嫁过一个平京破落户子弟，不过据他所知，那桩婚事从头到尾也只是幌子，所以他也并没太意过。然而刺客听得沅真这话，这事里头，竟仿佛另有玄机。这么一想，他心中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略略别开脸去，避开岳尧眼，沅真安静道：从前南越时候，我一直喜欢大爷！这件事，老王爷知道，小姐也知道！”

    她没多说其他，岳尧却已明白过来：你一直不打算嫁人，是……因为他？”虽然觉得吃一个死人醋实是一件极其愚蠢事，但他却不能否认，这事让他着实有些不舒服。许是因为心有芥蒂缘故，他手不自觉松了一松。

    觉出此点沅真也不言语，只默默将手抽了回来。默默相对片刻，沅真才淡淡道：本来大爷已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离开南越这么久了，这事，我本是不打算说……”

    薄唇陡地抿紧，半晌，岳尧才道：那你……怎么又忽然想要说起这个了？”

    深深看他一眼，沅真道：与其日后等你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倒不如这会儿由我自己与你说清楚明白，也免得将来平生波澜！”

    岳尧愕然，却是直到这个时候，心中才算明白过来：王爷与王妃……”他语声迟疑，有心想问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好，只得拿眼去看沅真。

    微微失神靠身后一株枫树上，良久，沅真才道：我与云裳，自幼与郡主一道长大，大爷与四爷虽是皇子，但因自幼跟着老王爷读书习武缘故，大半时间倒都待王府里头。大爷年纪大，性子也沉稳，四爷性子则跳脱不羁些。郡主身世，开初并没人知道，大爷与四爷都以为她是王爷亲生，我们也是！因一道长大缘故，他们间情分比寻常兄妹要亲密多。我与云裳时时都郡主身边，与大爷、四爷也甚亲密……”

    沅真并没说完，岳尧却已听出了她意思：云裳……她喜欢石传钰？”他忽然问着。

    没有否认此语，沅真只抬眼看了一看岳尧：大爷、四爷眼中、心里都只有郡主一个人！尤其……是知道了郡主并非老王爷亲生之后……”她语声淡淡，并无嫉妒，也说不出伤心，只是一径叙述：谁无从前？岳尧，便是你，从前也未必没有喜欢过别人吧？不少字”

    先是一怔，心中旋即便是一松，笑了一笑后，岳尧坦然道：是！”霎时间，才刚心中不，已然因着沅真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一把抓住沅真手，岳尧认真道：从前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本也没什么可意！离着中秋还有几日，我会置办聘礼！”

    反手重又握住他，沅真微红了面庞：我才刚问你话，你须仔细思量，早早答我！”

    一愣之后，岳尧才想起沅真所指乃是先前她所问有关将来之事。下意识握紧了沅真手，岳尧正色道：你希望我给你一个怎样答案？”

    沅真蹙眉，本想回他什么，然犹豫了一刻，她却终于还是道：曾记吴越争霸否？”

    岳尧是何等人物，一听这话，心中哪还不明镜也似。

    昔年吴越争霸尘埃将定之时，身为越国争霸功臣之一范蠡飘然隐退前，惟留一信与好友文种，信中有云：飞鸟、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意劝文种早下决断、辞官隐退。

    结局果不出范蠡所料，终文种还是为越王所杀。

    这一段故事，岳尧自然不会不知道。一笑之后，他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他虽然并不觉得百里肇会是那种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之人，但却明白，沅真所言也有道理。由来权臣之所以能为权臣，自少不了帝皇信任，而信任过了头，不能善终却也情理之中。

    沅真点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王爷那里，你只看着办吧！”岳尧点头，倒也并不留她，便送了她一路出去。

    及至沅真小轿一路离了睿亲王府，岳尧这才折返回去，径往书房。

    …………

    沅真去了之后，远黛便一直歪靠软榻上，慢慢翻看着百里肇昨儿留这屋里那卷书册。书册里头东西，她看来，大多都是确实无讹，少部分虽有值得商榷之处，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里头有许多东西，都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从前之事。

    原来这些就是别人眼中自己，别人眼中父王，还有那两个人呀……她唇角微扬想着，抬起手来，缓缓又翻过一页去。耳中，传来轻轻帘动之声，她也懒得抬眼去看。

    然而一个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惊破了一室沉寂：这东西可好看吗？”。远黛一惊抬眸，却已直直看入了一双沉邃如星眸子，陡然怔那里，这一刻，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十章 谁无过往

    第十章 谁无过往*

    第十章 谁无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