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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佑耆震惊不已,睁大了眼目,心中都是感激,说:“世……世子……您相信佑耆么?”
杨兼平静说:“诸位都是与兼同生共死过的人,从长安开始,一路到潼关,再到延州,东渡黄河,来到晋阳,围攻定阳,解救姚襄,成功拿下宜阳,进而是雒阳,这一路大江南北都走遍了,难道兼还能不清楚在坐诸位的为人么?现在并不是互相猜度的时候,冷静行事,切勿中了离间诡计。”
高长恭点头说:“正是,为今之计,需要解决三个问题。其一,是小世子的安危问题,齐人得到了小世子,可以起码确定,小世子目前不会有生命之忧,齐人一定会用小世子要挟将军退兵雒阳……”
高长恭冷静睿智,分析的井井有条,竖起两根手指,说:“其二,便是隋国公的问题,按照刘开府的意思,刘开府与小世子已经成功解救隋国公,如此一来,我们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说的自然是小皇帝宇文邕那面的牵制。
高长恭又说:“眼下应该立刻派人去搜寻隋国公的下落,隋国公知晓咱们扎营在雒阳,一定会沿着河水南下,将军只要派人按照河水寻找,一定会找到隋国公,想必只是时日的问题。”
“这其三……”高长恭继续说:“其三,齐人南下发兵雒阳,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要请将军示下。”
众人听到高长恭的分析,全都冷静了下来,齐人抓住了杨广,肯定会威胁杨兼,到时候如何应对?怎么才能解救杨广,同时又不丢掉雒阳?这仿佛是一个千古难题。
杨兼眯着眼目,阴测测的说:“齐人抓住了我儿,必然以为兼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如果按照他们的路线行事,唯恐被处处牵制,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打破他们的阵脚。”
杨瓒追问说:“大兄,如何反其道而行?”
杨兼幽幽的说:“主动出兵,北击平阳。”
平阳在雒阳的北方,在晋阳的南方,也就是说,如果齐天子想要帅兵攻击雒阳,最简单的路径便是途径平阳。
如今雒阳已经被杨兼拿下,正好北上扩张领土。
众人吃惊的说:“北击?!”
杨兼微微颔首,说:“对,主动出兵,连你们都如此惊讶,想必齐人更加惊讶,打乱他们的阵脚,只要筹码相当,我们才有和齐人谈判的本钱,不是么?”
听起来很冒险,但这个法子总比坐在雒阳,等着齐人打过来威胁他们要强,众人都没有任何异议,杨兼立刻下令安排,说:“大军整顿,天明出发!”
“是,将军!”
大都督段韶被他们击溃之后,带着兵马逃离了北邙山,正好与南下的十万大军汇合,于是齐天子便让段韶作为主将,统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准备夺回雒阳。
大军从晋阳出发,如果脚程快,不用十日便可扑到雒阳,只不过他们走了十日,竟然才从晋阳开到平阳,并非是大军的人马太多行军缓慢,而是因着齐天子和冯小怜一路上竟然在游山玩水,根本没有打仗的心思。
冯小怜为了得宠,一直在讨好齐天子,齐天子说甚么,不管是对是错,她都应和,有的时候还故意顺着齐天子的话,把错的说成对的,把对的说成错的。
齐天子这次出来,本就不想打仗,他到了晋阳,眼看着士兵士气大振,便觉得没甚么可怕的,只要自己去了雒阳,雒阳一定能拿回来,因此十分懈怠,一路上不紧不慢。
而且齐天子心里还有一个定式,觉得北齐比北周的实力强悍很多,无论是人口、兵力,还是地理位置,北齐全都碾压北周,北齐占领了中原最富庶的地带,而北周的地理位置全都是“犄角旮旯”,北齐开国十足强大,也促使了后面几代一直在吃老本,没有意识到北齐的衰弱。
齐天子一心把自己当成强国的天子,觉得这趟南下也就是游山玩水,所以把冯小怜带上,来到平阳之后,冯小怜说自己没来过平阳,所以齐天子一声令下,便在平阳附近游顽起来。
正巧,平阳南面有乔山,附近还有汾水,有山有水,可以狩猎嬉戏,齐军走到这里便放慢了脚程,齐天子带着冯小怜每日都在乔山狩猎,好不欢乐。
段韶身为总指挥,心中着急的厉害,他与杨兼交过一次手,因此已经知道了杨兼的手段,如果不趁着雒阳还没稳定,把雒阳抢回来,恐怕到时候周军便要扎根在雒阳,抢也抢不回来了。
今日又不启程,段韶听了心中着急,立刻前来劝谏,他来到天子营帐门口,便被中官拦住了。
中官尴尬的说:“大都督,天子今儿个天亮才睡下,因此……因此还未起身,吩咐了今日继续扎营,今日也不启程了,大都督……还是……还是请回罢。”
段韶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已经十日了,整整十日,咱们还没走出平阳,这……这如何是好啊!唉——”
中官宽慰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天子不叫启程,咱们也只能等着,要不然……等天子醒了,小人前去通知大都督,大都督到时候再来劝谏一番?”
“也只能如此了!”段韶叹了好几口气,转身离开,走了几步,途径关押人质的营帐,便拐进去看了一眼。
杨广躺在营帐的地上,手脚缠绕着锁链,整个人奄奄一息,本身奶白润泽的小脸蛋已经变得蜡黄,微微向下凹陷,粉嘟嘟的嘴唇也失去了光泽,变成了衰败的灰紫颜色,分明听到了脚步声,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