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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一走进来,登时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低头一看,那小娃儿的腿上伤口已经开始溃烂,红肿不已,袍子粘着血腥,令人不忍直视。
段韶吃惊说:“医官何在?为何不让医官诊治?”
旁边看押的禁卫说:“大都督,前些日子徐之才医官想要为人质诊治伤口,却被淑妃娘娘呵退,娘娘说了,甚么人也不需要给人质医看伤口,只要人质不死,便可以了。”
淑妃说的自然是冯小怜无疑,冯小怜针对杨广的事情,整个军营尽人皆知,徐敏齐的伯父徐之才想要给杨广医看伤口,惹怒了冯小怜,差点让齐天子斩了徐之才。
倘或不是徐之才有经世大才,除了徐之才外,没人能给齐天子看病,齐天子很可能顺着冯小怜的意思,真的一刀斩了徐之才。
因着徐之才的事情,再没有医官敢来给杨广看诊,久而久之,杨广的伤口恶化,一直高烧不退,变成了这个模样。
段韶狠狠摇头,叹气说:“造孽啊!造孽!”
正说话间,中官突然跑过来,说:“大都督!快快,天子醒了!天子醒了!正要传膳,大都督快去见一见天子!”
段韶一听,立刻马不停蹄赶向天子营帐,原是齐天子饿醒了,因此令人传膳,和冯小怜腻歪在一起,准备用膳了。
段韶赶过来,叩头说:“天子,大军已经在乔山耽误了数日的脚程,战事如火,切不可等啊!还请天子启程,前往雒阳督战!”
齐天子不耐烦的紧,他昨日睡得太晚,面色发青,一看便是阳虚肾亏的模样,前些日子还因着体虚,眼前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幻觉,如果不是徐之才妙手,齐天子的身体早就垮了。
齐天子这会子耳鸣头疼的厉害,不想听段韶说这些大话,不耐烦的挥手说:“孤今日头疾犯了,不想赶路,明日再行军。”
段韶说:“可……”
冯小怜殷勤的给齐天子揉着额角,说:“天子为了天下大事,劳累辛苦,如今已经同意前往雒阳督军,你们还要怎么样呢?敢情天下的事着急,天子的事情便不着急么?天子的身子累垮了,还要天下有甚么用!”
“是,爱妃说的极是!”齐天子听着冯小怜的巴结,觉得特别顺耳,说:“您们一个个的,都要学学淑妃,淑妃才是最关心孤之人。”
段韶劝谏无果,只好退出去,刚退出去没一会子,登时又跑了回来,齐天子不耐烦的说:“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今日不启程不启程,还要孤说多少次?!”
段韶却说:“天子,周师!周师打来了!”
“甚么?!”齐天子脑袋里嗡一声,说:“谁?!”
段韶说:“周师!周人镇军将军带兵,前线探子回报,九万人马,逼近乔山!再有半日路程,绝对便会赶到!”
齐天子不可置信的说:“如何可能?那小贱种还在咱们手中,不是说狗屁的镇军将军,十足疼爱那小贱种么?”
冯小怜也说:“是呢,绝对是误传,大都督也真是的,想要天子启程赶路,也不必如此说谎罢?”
段韶愤恨的说:“老臣从不说谎!不信天子可以请亲信前去探看!”
齐天子这才狐疑的派人快马去探看,回来的消息果不其然,杨兼带领着九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向平阳,马上便要到达乔山。
齐天子这时候才知道害怕了,说:“怎会如此?!咱们手里不是握着人质么?周军怎么敢轻举妄动?!”
冯小怜说:“人主放心,周贼肯定是虚晃一枪,当不得真的,一把子蠢贼,怎么敢以卵击石呢?再者说了,平阳是天子的地盘,周军九万,天子十万,从兵马上便碾压了一个头等,更不要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军将军,而天子您贵为人主了,这头等都对不上,只要天子往阵前一站,周贼必然溃散,哭爹喊娘的逃跑呢!”
“是了!”齐天子瞬间飘飘然,也是心宽,竟然被冯小怜两句话给安慰了,笑着说:“爱妃说的太对了,正是如此。”
大敌当前,齐天子和冯小怜说说笑笑,不紧不慢,段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急得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拱手说:“天子,周军虎视眈眈,势如破竹,我军必须提防才行,请天子允许,老臣这就前去驻防,以防周军偷袭!”
齐天子摆摆手,说:“随便吧,大都督便是疑心,随你好了。”
段韶得到了允许,立刻离开天子营帐,大踏步而去,领了兵马开始驻防。如今齐天子懈怠,自得意满,完全不将周师放在眼中,段韶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想一个万全的计策,那便是挖壕沟。
段韶调取了万人,一起挖沟,毕竟周军就在眼前了,不到半日便能赶到乔山,一切都将来不及,现在能做的,就是最后的防御。
段韶让这些士兵动手挖沟,挖一条深深的,东西向的壕沟,如此一来,周师想要进军平阳,肯定要越过壕沟,壕沟变成了天然的防壁,只要齐军站在壕沟后面,趁着周军翻越壕沟之时出兵,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防护乔山,加之齐军十万之众,数量上碾压周军,大抵可以防护一时。
天色黄昏之时。
“天子!!天子——周贼来了!周贼来了!”
不到半日,禁卫果然前来禀报,杨兼的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乔山附近,因为遇到了段韶拼命赶时间挖出来的壕沟,所以被阻拦了前行的脚步,被迫停在了壕沟以南,而段韶的大队人马对峙在壕沟以北,两军对垒,随时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