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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声问:酒保不会偷偷把钱昧下来?我这个人疑心很重。
他一怔,笑得差点岔气:你可太逗了。这样吧,你看外面有个小孩卖花。十块钱一朵。你买一朵,把钱放在花里,他唱完了你送上去,就行了。
可我怕他知道了又还给我。
你让酒保给你递上去。跟酒保说,别提你名字。他故意说:你盯着他,他不会偷你的钱的。
啊,这个方法好!我连声道谢:谢谢!你知道得可真多。我请你喝一杯?
他笑笑:不客气,以后没事多来玩啊。我去那边了。
说完他就走了。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陌生男人跟我搭讪,是酒吧老板过来招呼客人。
我出了门,找到卖花的小孩,买了朵花,又开始头疼放多少钱。我想直接塞个几千块钱,够他这个月的生活费,叫他不要再送外卖了。但是又怕吓到他。想了想,可能六百块钱比较合适吧。跟他们一场演出的钱差不多。数字也很吉利,而且他们三个人可以平分。
我高高兴兴地放了钱,叮嘱酒保给我匿名送上去。我生怕阿容看见我的小动作,特意趁他们在台上唱得正投入时做手脚。两首歌的间隙,酒保送了花上去,对阿容低语了一句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很错愕。不过他最终还是接受了那朵花。
我心里兴奋又得意。中间休息时,我特意过去跟他们聊天,假装无辜地洗清自己的嫌疑:你们演出很受欢迎啊,我看有人给你送花呢。
小熊马上问:不是你送的?
我做惊讶状: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会以为是我?我要送,就送一大捧。
他们信以为真,阿容皱眉:到底是谁送的?
我继续演戏:送花还不好?给歌手送花不是很正常吗?
小熊笑道:那花里有钱。阿容就是怕这种事,才在这里唱的。之前在一个酒吧生意太好了,有的客人,反正喝高了就挺不礼貌的。
我灵机一动,说:可能是刚才那几个老外给的。因为你唱的是英文歌嘛。而且,老外就喜欢给小费。你看,600块,正好是一百美元,符合老外的消费习惯。
哪几个老外?我怎么没注意。
刚才走了,可能就是临走前想给你们送花表示一下欣赏。我的瞎话越编越顺溜,自己都快真的相信有这么几个老外了。
阿容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正在高兴,他对小熊和花岗岩说:这个也要给茜茜分账。
小熊和花岗岩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他又转向我:这次你不能再推脱了。你今天特意来看我们,也花了钱。
说着他就给我转账。我只得假装高兴地收下了我自己刚给出去的钱,充分感受到了为什么在英文里,货币和流通是同一个词。
第73章 团建
等我再去排练室时,发现门上贴了一张漫画,上面有四个小人儿:三男一女。三个男生一望而知就是阿容小熊和花岗岩,那女生长头发,脸有点方,还有点吊眼梢,怎么看都像是我。我进了屋子问:门上的画是谁画的?
花岗岩举手。
小熊挤眉弄眼地对我告密:我让阿花把你的眼睛画大一点,画成美少女战士那样。我跟他说,女孩都喜欢那种眼睛。但是他说你的眼睛就不能画太大
花岗岩忍不住开口分辨:我是说茜茜不需要美少女战士的眼睛。她就是她自己。
我笑了,也很感动:这里的每个人都友善地接纳我。花岗岩看起来很冷,其实心里也很暖。我端详着那副画,越看越喜欢,觉得这么一画出来,连我也跟着变得又酷又可爱。
我笑道:我应该去烫个爆炸头,这样就更像个乐队成员了。
阿容鼓掌:好主意!
没过几天,再去玩时,他们就每个人都戴上了一个爆炸头的假发套,一进门也发给我一个。我戴上笑道:哪儿来的?
阿容笑道:淘宝,买一赠一,三十块钱包邮。
我叹气:可惜我还不能演奏。
你练贝斯吧。小熊热心地说:贝斯上手快,而且贝斯好找工作。
好呀,我去买一把。Fender是不是有贝斯?
很专业呀茜茜!
我有点得意,第一次觉得当年对学长那场失败的单恋也并非全无收获。而此刻对我来说,一个新贝斯不过是个略昂贵些的玩具而已。
我就这样以经纪人和不会弹贝斯的预备役贝斯手茜茜的身份成了酥鱼乐队的成员。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朋友圈。大家都很快乐,很会玩,也很无所谓。比如,我宣布自己是茜茜,我就立刻成了茜茜。所有的人都会这么叫我。
我经常买了东西拿到他们排练室去吃,因为他们不愿意让我请客,而我又不好意思吃他们的。
你别听他瞎说是苏容对我说的频率非常高的一句话。出现在小熊假装对我献殷勤、打听我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以及各种嬉皮笑脸地开玩笑时。小熊的行为放在职场上,几乎可以算是性骚扰。但他做出来,却只是一种近乎恭维的玩笑。我能感觉到他这些行为背后的善意他总是尽量让每个女孩子感觉到,她是有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