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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落了,便见季淮宽袖一甩,在人群的暗影中递来一纸官文,低低道:“早已备下了。”
“大哥哥你真是.”
余下的话她没出口,化成一声叹,淹没在喧嚣的人声中。他从来都给了她最周全的呵护。
季淮瞧着台上的伶人咿呀呀唱了段哭泣,随手抛了枚铜钱,喝了声彩,才又郑重道:“想要何时走?我来安排.”
“不,你无需插手,你能替我安顿好阿素与沁儿,已是解了我的困顿。”
音音不待他说完,急急张口打断了,她怕到时江陈彻查下来,连累到他,会断了他官场前程。
她忽而笑起来,带了点张扬笃定的俏皮,偏头看他,问:“你不信我能脱身吗?大哥哥。”
季淮在斑驳的光影里看愣了一瞬,长睫轻颤,笑的温润如玉:“我信,但你需得记住,无论何事,我都会帮你托底。”
他顿了顿,在这汹涌人潮中伸出手,隔着衣料,轻轻握了下她冰凉的指,道:“世人定都以为你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无人知晓,这内里住了个自由坚韧的魂灵,你说你能做到的,我都信。”
音音忽而鼻子泛酸,眨眨眼,落下一滴泪来。大抵这世上,除了阿娘,第一次有人同她这样说。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带了点鼻音道:“大哥哥,那我们来日方长,我会去看.”
话还未说完,忽觉人潮涌动,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踉跄,差点跪伏下去,幸得季淮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她本欲道声谢,可一抬头,隔着汹涌人潮,竟撞进一双幽深凤目中,那里面肃沉一片,骇的她手下一哆嗦,买来的银杏蜜饯洒了满地。
第25章 就让他们的过往,都留在……
江陈身姿挺拔,俊朗又疏离,加之一身凌厉气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站在一盏华灯下,云纹贡缎直身上的的银丝滚边闪着微微的寒芒,眼神晦暗幽深,隔着汹涌的人潮,定在了季淮扶音音的手上。
小姑娘细白荏弱,本该淹没在人潮中,可偏那股子清透柔美的风情飘飘荡荡,让人一眼便能捕捉到她。此刻她正侧着身,上半身微微后仰,脚下不稳。
而她旁边的男子,清瘦高挑,背着身,看不清面目,只凭背影却也能瞧出朗月般的温润。他骨节匀称的手伸出来,堪堪扶住了小姑娘的手臂。
江陈凤眼微眯,在微凉的夜风中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还未出声,却见小姑娘拨开人潮,一脸仓皇的朝他奔来。
她踉踉跄跄,艰难的挤过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一句话也没说,一下子扎进了他怀中。
江陈怀中一沉,被少女身上清透的香气填了满怀,手背微僵,一时竟不知如何问了。
音音抬起脸,牢牢锁住他的视线,语调里都是后怕:“大人,这人潮拥挤,险些被踩踏了去,还好身侧的公子扶了我一把,方才免了一难,只想起来还是心惶惶的。”
她纤细的臂绕过他的腰身,柔嫩的面贴上他的胸口,低低呢喃了句:“幸好你来了。”
江陈意味不明的瞧了眼她的发顶,再去瞧那戏台前,方才那抹如玉身影已没了踪迹。
他声音沉沉,不辨喜怒,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往后,没有我陪同,不要出门。
她是他的,容不得旁人伸手碰触。
音音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显,仰起头,带出点撒娇意味:“那今日倒要劳烦大人同我好好逛逛,往后怕是没这机会了。”
她说着,伸手去牵他的手,纤细的指碰到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时,微微瑟缩了下。他们本也只是床榻上的关系,还从未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长街上,也从未十指相扣。
她有些担心他会甩开她,手指一顿,便要改为牵他的袖口。
只指尖轻蜷了下,还未动作,却被那大掌握在了手心里。他掌心温热,带着刀枪磨出来的薄茧,刮的她细嫩的手背微微颤栗。
音音被他大手扣住,往怀里带了带。她又闻见他袖口若有若无的苏合香,让人无端僵了一瞬,脱口便问了句:“大人今晚去陪柳姑娘了?”
江陈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捏了捏她细弱的指骨:“鼻子倒是灵。”
音音垂下头,心道果然。她不欲探究江陈对柳韵的感情,但她知道,他定给了她为妻的敬重。
她掂量一番,试探了句“大人既如此看重柳姑娘,便该在她进门前将外室打发了,否则……没得让柳姑娘难堪。”
她想最后试一试,他能否放了她。
江陈默了一瞬,幽深的眸光落在她面上,带了洞明的锋利,让音音后背发寒,生怕被他瞧出了端倪。
她听见他说:“沈音音,没人能让我放你走。”
音音一颗心便沉了下去,明白他打定了主意要困自己一辈子,再无后路可退。
她垂下头,有一瞬的失魂落魄,看在江陈眼中眼中,倒像是拈酸吃醋的试探与落寞。
他轻笑了声,刚刚的沉闷都散了些许,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这便吃醋了?”
音音“啊?”了一声,反应了一瞬,便顺着他的话,轻咬住了唇,显出被瞧破的尴尬与伤怀。
江陈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眼尾轻扬,片刻后才道:“往后我身边不会有旁人,只,主母的醋确是不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