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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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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枝勉强喝了几口粥,头晕便喝不下了。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少将领喝的横七竖八,躺倒一片。东宫淡声说:“诸位尽兴,孤失陪。”说罢扶起她,缓缓走出议事大堂。
    玄缺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城里却寂静无人。
    卓枝站不稳,走起路来歪歪斜斜。东宫扶着她,雪地光滑,他轻声建议:“孤背着你?”
    卓枝自认为只是头晕,并非喝醉。她拒绝,执意走路回院。东宫只得随着她,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伸手搀扶着她,以防她踩雪滑倒。
    良久两人行至院外,东宫搀扶着醉鬼,一面分神开锁推开门扇。冷不丁的,就听醉鬼闷闷地问:“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东宫拧开锁,闻言怔愣片刻,疑惑不解:“知道什么?”
    卓枝凑到他身边说:“赐婚的事。”
    霎时清甜合着酒香扑面而来,东宫骤然脸热。他扶着她的肩,竭力后仰,尽量远离她,一时只觉既甜蜜又痛苦......终于他推开门扇。
    ——“殿下正是因为此事,才闷闷不乐的吗?”
    ※
    明月高悬,星子却寥落。
    范姝捏起炙羊腿卷饼,一口一个,她看着篝火低声问:“冯十五,宴会快要结束了吧?”
    冯十五郎凝神望着火上羊腿,旋转着羊腿撒调料,闻言他抬眼看向议事大堂,沉声说:“快了吧,怎么,你有什么事?”
    范姝抹抹嘴,含混说等人。
    冯十五郎转动羊腿,低声说:“你若是等卓郎君,他应该已经随着东宫回去了。”
    回去了?
    范姝有些慌张,她说:“我去看看,若是他睡了,我就回来;若是他没睡,我们俩一起过来。”
    月挂中天,这会已是夜半时分。
    此地距离院子有些远,范姝雪夜独行,好半天才终于来到了院门外。院中屋里灯火微弱,可见是有人在的,还没安歇,她心中一松。
    院门没锁,她直接推开院门,快步走上前去,正欲俯身扣门时。却听到一道模糊的男声,他说:乖一点,仔细跌下去......
    什么跌下去?
    这,她好似来的时机不对,叩门勇气瞬间消散殆尽。
    范姝心中万马奔腾而过。不能干等,她一撩袍摆,轻手轻脚退出院子。乍闻此事,她不免茫然。范姝缓缓走回篝火处,心里想若花卿成婚,是照海宁习俗,东宫嫁过来?还是依大昭礼,花卿自上京出嫁.....
    花卿还同她一道回海宁吗?
    范姝坐着木头桩子,愣愣接过炙羊腿,茫然咬下去。
    第62章 古人云酒后失德(修改剧……
    雪夜霜寒, 万籁俱寂。
    任何一点声响都好似放大无数倍。虽说卓枝的声音轻之又轻,可东宫难以装作没听见。锁头松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东宫停手, 他闭上眼睛不语。
    檐下结着排冰莹剔透的冰溜子,只听“咔嚓”一声响,倏然断掉落尽厚厚的雪地里。
    “孤,并非为了赐婚之事,”他压下心中战栗的紧张感, 正要开口却觉肩上一重, 某位醉鬼眼眸紧闭, 呼吸浅浅睡过去了。
    东宫心中顿觉如释重负,他自嘲一笑。
    屋中炉火未起, 只稍稍一坐,便冷得浑身发僵。正房仍是如此,耳房更不消说, 又冷又渗。
    阿枝醉倒, 人本就不清醒, 若遇冷则伤寒易病......东宫将她扶到炕上, 脱掉短靴, 就见卓枝迷迷糊糊间拽起棉被,顺势滚进去,霎时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露出张巴掌大小的脸。
    东宫心觉可爱,嘴角噙着笑意, 拨弄炉火,很快室内温度渐起。
    他浸湿帕子,正欲擦手, 恍惚间想起中箭那日。
    那日肩上中箭,慧同和尚以小刀剜去腐肉,敷上草药。草药汁混杂着污血,气味古怪刺鼻。火蒺毒性虽弱,可他中毒反应分明,晕眩昏沉,头又重又沉。
    阿枝正是那时到的,他也如这般浸湿帕子......他喝过药,心神不定,眼前恍惚仿佛重新回到清和堂。
    重回到那个温暖的春夜,阿枝着彤袍,簪并蒂莲,红的袍粉的花瓣,渐欲迷人眼。阿枝倚靠着碧色迎枕,她垂下眸长睫如羽,乖乖巧巧。
    他心神微漾,情难自控俯身不住欲亲吻那双眼眸之时,阿枝忽的抬眸看来,似是诧异,旋即满眼平静,清凌凌的眼倒映出他的意乱/情迷。
    悚然一惊,肩上刺痛更甚,提醒他这不过是场了无痕迹的梦。
    帕子湿冷,水珠子连成一串,滴滴哒哒落在盆中,荡漾起层层涟漪。东宫掌心湿冷,他低眼试水温,触手冰凉,又提起黄铜大壶,将热水缓缓注入盆中。
    他不得不面对,从来不肯深思的问题。
    扶风那日,他忽见阿枝臂上小字。心神大震,之所以急急离去,只是为了不失态。将旁人小字印在臂上,不言自明,或许是檀卿相亲......他不愿细想,反是想到阿枝并非只爱娇娥,果真是喜欢男子的。
    随后便知,居一不过是误会。
    那时他被满腔欢喜蒙蔽心智,不肯面对另一个可能性。阿枝或许根本对男子无意,只是他百般纠缠,阿枝碍于身份不好直言。思及梦中种种,他夙夜难眠,想问阿枝却不能开口。
    一声呢喃,打破了他的心不在焉。
    ——“咳咳......”
    卓枝裹着厚棉被,炉内火正旺,炕也烧的暖和。她越躺越热,浑身粘腻生汗,头晕乎乎,嗓子又干又疼,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低声呢喃:“茶,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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