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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要。”
“要,”她瞬间坐直了身子解开安全带,仰着脑袋笑眯眯地朝他抬起手,声音黏黏糊糊地说,“殿下抱抱我。”
靠着电梯近的车位一般都是私人的,江起淮停的地方就有点儿偏,走到电梯其实也还要走一段路。
本来说好了抱着她的,但抱起来之后陶枝又觉得有点儿别扭,最后还是让他背着往前走。
她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手臂搂着他的脖子,鼻息浅浅地喷洒在他裸露在外面的颈侧皮肤上,带起酥酥麻麻的触感。
陶枝手指垂在他胸口,指尖绕在一起:“江起淮。”
“嗯?”
“我那天去看我妈妈的时候,看见江爷爷了。”陶枝说。
江起淮的步子微微停了一瞬,而后,他继续往前走。
“爷爷是生病了吗?”她轻声问。
喝了酒之后,她的话更多了一些,总是能说出平时没办法问出口的话。
“意外,”江起淮说,“煤气爆炸。”
他声音有点儿哑。
陶枝没说话。
这种意外事故,她只在报道和新闻里看见过,前几年旧居民小区煤气管道年久未换磨损严重,煤气泄露造成的爆炸火灾发生过几起,后来政府重视大批排查全部换掉了,最近几年都没再听说过这样的新闻。
江爷爷是那么好的人。
凭什么好人都要遇见这么多不好的事情。
陶枝忽然觉得难过,她晃了晃腿,情绪很低落地说:“那那个讨厌鬼呢?”
她没有明说是谁,但江起淮知道她问得是谁。
“死了,”他低垂着唇角,毫无情绪地说,“煤气爆炸。”
陶枝愣了愣。
她没有问下去,江起淮就也没再说话,他背着她平稳地往前走,按亮电梯按钮的时候,陶枝身上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背上的衣料。
她到现在还记得这些新闻,是因为大一的那年假期,付惜灵在一家报社做假期实习生打杂。每天跟着带着她的老师跑来来去,晚上回来一整天去了哪儿,接触到了什么事件都要跟她说一说。
陶枝当时全身心地投入在自己新买的一堆镜头上,也就都随便听听,没太在意。
但其中一场煤气泄漏爆炸事故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点点印象,据说当天上下左右的邻居全部都幸运地没在家,只有出事的那一户,父子两人死亡。
陶枝当时怎么怎么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和江起淮联系到一起。
而这个意外,恐怕也不一定真的只是个意外。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恍惚间听见耳边有人在叫她,陶枝猛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门口了,江起淮站在门锁前,耐心地看着她:“密码。”
陶枝咬着嘴唇,报了一串密码。
江起淮按开了门锁,推门进去,付惜灵大概今天晚上又在加班,屋子里一片漆黑,没人在。
陶枝回身关上了房门,晃了晃腿。
江起淮将她放下来,侧身看着她拍开了廊灯。
玄关光线幽微,陶枝背靠着门,没进去,她仰着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哑:“是江爷爷吗?”
江起淮逆着光,头垂着,看不清情绪:“是吧。”
陶枝眼眶有些发热,她往前走了半步,抬手抱住了他,脑袋埋进他怀里。
她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背上很轻地一下一下顺着:“没事了。”
她的手柔软温热,声音很浅,低柔又轻缓地:“爷爷老啦,也累了,所以只能保护阿淮到这儿了。”
她仰起头来,在昏暗之中看着他,深黑色的眼睛明亮而湿润:“以后就轮到枝枝接班了,”她说着抽手,踮起脚尖来,手指摸了摸他漆黑的短发,轻声说,“我会一直一直陪着我们阿淮的。”
江起淮看着她,听着她温柔的话,感受着被她指尖触碰着所传递过来的力量。
少年时年轻气盛,又似乎总有点儿英雄情结,觉得事情要做到最完美才行,觉得自己要保护全世界,要做心爱的姑娘的英雄。
殊不知其实没有哪一条路是可以做到完美的,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在面临失去了。
也没明白没有谁能彻底成为谁的天空。
他们都要在对方的搀扶下披荆斩棘,做彼此的英雄。
陶枝本来就忙了一整天,晚上喝了酒以后又哭又作的折腾一晚上,应该是很累了,江起淮去厨房冲了个蜂蜜水的功夫,她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衣服没换,妆没卸,澡也没洗。
小姑娘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眉头皱着,嘴巴瘪起来,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江起淮将蜂蜜水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她,而后抬起手来,指尖顺着她拧在一起的眉轻轻捋了捋,然后划过挺翘的鼻梁,落在柔软的脸颊上。
江清和事情出的很突然。
陶枝的那件事情之后,江治故意伤人被抓,因为是前科犯,被判了几年。
再次被放出来的时候,江起淮已经读大学了。
江治被释放的那天,江清和一反常态去接了他回来。
他瞒着江起淮把江治带回家,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他买了身新衣服,带他去洗澡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