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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治有没有变化,江起淮不知道,他只是后来才知道,江清和让他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的一天下午,江起淮接到了江清和的电话。
老人的声音没什么不对,依然是不急不缓,笑呵呵的语气,让人听着仿佛就能想象到他眼镜后笑得弯弯的眼睛。
江起淮那段时间趁着假期在外地跟着系里一个研究院的学长做项目,要学的东西太多,每天都很忙。江清和只跟他讲了几句话,在挂掉之前突然问:“阿淮,上次你给我申请的那个微信,视频要怎么打?”他慢悠悠地说,“爷爷想看看你。”
江起淮应了一声:“好,我晚上回酒店教您。”
江爷爷连说好,顿了顿,又突然说:“算了……还是算了,不看也行。”
他声音很低地喃喃道:“爷爷想最后帮帮你,看见你,爷爷就舍不得了。”
江起淮当时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晚上回酒店以后给江清和打了电话,又发了个视频过去,江清和全都没有接。
第二天,他接到了医院和警局的电话。
江清和是当场死亡的,消防赶到的时候江治还剩下一口气,他被送到医院抢救,没几个小时,也断了。
警察说,江治当时是被江清和护在身下的,大概是父母在孩子面对危险的时候,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
江起淮当时站在医院苍白的灯光下,看着医生递过来的死亡通知书,还茫然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前一天才刚刚通过电话,老人家还兴高采烈地跟他说隔壁楼赵老头家多了个孙女儿,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还兴致勃勃地让他教他怎么用微信视频。
为什么只过去了一夜,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后来的几天,他接到了几个邻居的电话,他出事的那天本来就是工作日,会待在家里的人很少,而江清和早在很多天之前就提前用各种理由在当天把可能留在家里的邻居全都支走了。
江起淮想起老人呢喃着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看见你,爷爷就舍不得了。
江起淮不知道看见他,江清和会不会真的舍不得。
他只知道,他最后终究还是舍得了。
陶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起先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梦,后来就一直梦见有一只狗不停地舔她的脸,从眉毛舔到眼睛,又到鼻梁,最后湿润的鼻尖抵在她的脸上。
陶枝睁开了眼睛,看见江起淮坐在床边地上,手指搭在她脸上,他唇线紧绷,眼睫低低垂着,浅淡的眼眸幽暗,仿佛看不到尽头。
她一动,他像是猛然被惊醒了,近乎茫然地转过头来,视线像失了焦一样,空空地看了她几秒,才抓住了实景。
“醒了?”他声音沙哑。
陶枝朝他眨了眨眼睛:“我睡了多久?”
江起淮看了一眼表:“没多久,”他将床头柜子上的蜂蜜水递给她,卧室里暖气很足,水还是温的,“先喝点儿水,然后洗个澡再睡。”
陶枝没动,侧身躺在床上看着他。
江起淮也没催她,只耐心地等着她缓神儿。
陶枝手肘支在枕头上,撑着下巴抬起头,忽然看着他说:“殿下。”
这个称呼尘封了太久,江起淮顿了下:“嗯?”
“没事,我就是觉得,”陶枝黑眼弯起,微挑的眼角还带着惺忪睡意,她看着他叹了口气,满足又依恋地说,“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你还是枝枝的江起淮,这种感觉就很好。”
江起淮愣了愣。
他微低着眼笑了一声,原本锋利冷然的眉眼被黯淡夜灯笼着,看起来淡漠而温柔。
“我永远是枝枝的江起淮。”
第75章 咕噜噜 江起淮是不是不行!
年少的时候, 最大的愿望无非是“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长大以后很多时候就会变了,可能会无奈地变成“希望我喜欢的人也能遇见他喜欢的人”。
陶枝一度觉得她的愿望从前者变成了后者,并且始终在洗脑般地安慰自己, 这没什么的。
生活本来就像一部电车一样, 到了某一站停下来, 总是会要下去一些人。
她没想过他会回来。
甚至这些年, 她始终都连这样的期望都不敢有。
因为有些想法就是只要开了个头, 就会失控一般没完没了地朝外翻涌。
昏暗的卧室里只开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小小一盏星空夜灯, 星星点点明白色的亮光映在天花板和墙壁上, 陶枝脑袋撑在枕边看着床边的人, 然后忽然倾身探过头去。
她伸长了手臂,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往上抬了抬,然后闭着眼吻上他的唇。
江起淮静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反应, 他随手将手里的蜂蜜水放到一边地板上,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反客为主站起身来, 弓着腰低垂着头。
他力道很重,动作却绵长。
不知道怎么, 陶枝从趴在床边主动探身过去的姿势变成了半靠在床头,仰着头, 被动地接受他的亲吻。
腰肢发软, 身体滚烫。
舌尖被他抵着撤开一点距离的时候,陶枝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仰起头看他, 眼神有些迷茫。
他的声音同样带着喘息,嗓音沙哑低沉:“要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