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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慨心里想着事,看了眼钟嬷嬷,无甚印象,随口道,“地契房契得收好...在宫里兢兢业业几十年,为的就是体体面面地出宫养老不是?”
话说出口,便发觉说漏了嘴。
君子之行,向不图报。
一段小事,何必日日挂嘴。
徐慨低头清咳了一声,放了一小锭银子在桌上,也转身走了。
留下钟嬷嬷在柜台后琢磨了半天。
合着...这些房产地契物归原主,全赖这位爷使的力气?
钟嬷嬷转头看了看布帘子直直垂下的灶屋,轻轻抿了抿嘴。
月明星稀,接连几日,都是大晴天。
含钏趁着天气晴朗,租了一辆牛车,带上钟嬷嬷去她名下的产业——东郊二十亩的林场如今正荒废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种了几棵稀疏的橘子树,含钏饱餐一顿橘子的梦想彻底破灭。这还不是最破灭的,后海那十亩的庄地压根就无人耕种,不知是荒废了几十年的地,贫瘠得恐怕一颗菘菜都长不出来!
有了前头两处做铺垫,含钏看着香山那十亩郁郁葱葱...嗯...长满杂草和奇奇怪怪的压根就不结果的树...心情倒是很平静。
钟嬷嬷看着这些个压根无人打理的田地,面色沉了沉,“把银子拿给阿良去买的...后海的庄地最贵,给了他一百二十两银子...他回来说,这十亩地肥沃有赚头,本身就带着租子,一年可收三十担毛粮,十来担精粮,换作银子便是十多两银子。”
谁曾想到,却是竟是这么贫瘠!?
那阿良在其中必定是吃了银子的。
真是蠢。
只见眼前利,不见长久益。
本就是落他们的户头,还在中间吃银子,这不是吃自己的肉吗?
含钏摇摇头,那两口子便是当奴才,一辈子都只能当最低等的粗使!
第二日去,含钏就带上了官牙的黄二瓜再去一次,评了评林场、庄地和山地,含钏和黄二瓜是老熟人了,含钏还特意给黄二瓜带了一盒新出炉的紫米糕和一匣子昨儿个才捞起来的辣卤鸡爪。
辣卤是含钏这些时日推出的另一道好菜。
辣卤牛肉、辣卤牛肚、辣卤鸡爪、辣卤鸭肠、辣卤藕片...都是下酒的好菜。
香料还是拉提给配的,含钏尝了尝味儿,伸手多撒了一把干辣椒和干花椒进卤水里,教导拉提,“做菜不是模仿和复刻,得用脑子想——你这味儿顶天了算是北京城里做卤味最成功的,和留仙居这些个大酒楼的味道差不离。那食客为啥要在咱这儿吃卤菜,不去留仙居吃?”
干辣椒、干花椒成倍入味后,虽失去了一部分不太吃辣的食客,却让另一部分食客吃上了瘾。
如今,黄二瓜正啃着鸡爪站在萧瑟的山地跟前,摇摇头,“庄地和林场都还有得救,这山地...能卖了就卖了吧,回点现银,咱去赁几个能干的庄户好好打理打理您的林场和山地。”
得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
黄二瓜看了林场和庄地的地貌,心里大致有了谱,帮着钟嬷嬷规划了一番,“东郊的林场地势高、土地肥沃,您随手撒把种子便可长出好苗。您种上橘子树、桃树、枣树和甘蔗,保您一年四季都有收成。至于那块庄地是旱地,荒了许多年,前两年的收成可忽略不计,必得到第三年才可收支持平,您请两户庄户来来帮您耕种麦粟或是菘、葵菜,或是瓜类,都挺好,往后也是一项可观的进账。”
含钏听着记在心里头。
钟嬷嬷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两从宫里出来的,从未学过庶务。
哪样田种哪样菜,什么时候收成好什么时候收成差,该收几个点的租子,又该请怎样的庄户...
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故而,女使出宫虽好嫁,家中略有些恒产家底的人家倒也不太乐意娶回去——虽懂琴棋书画,断文识字,可不会管庶务啊!许多人家,特别是官宦人家,一家人的吃穿嚼用全依仗着中的田地收成,或是店铺租子...若主妇没成算,家底便会越过越薄,一家人的吃穿都没着落了。
含钏不了解这一块儿的生意,未置一词,跟着黄二瓜的思路走。
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贱卖了山地,又托黄二瓜找到了两户刚从山东到北京谋生的庄头,买了苗儿、种子,原处盖了两间简朴实用的宅子,正好如黄二瓜所料,六十两银子刚好怼够。
既是要打理庄户,总不能时时处处都仰仗黄二瓜。
含钏特意带着小双儿去近郊书场买了几本《齐民要术》、《陈敷农书》、《王祯农书》等,眼睛从书摊上扫过,抿了抿唇,终究是将那本书抽了出来,放在一块儿算了账。1603466349
第一百零七章 松茸
小双儿探过头来看,这些时日含钏正教着她识字,好几个月了,这丫头连千字文的一半都还没念完,更别提背完了。
双儿读书的劲头,和含钏算数的劲头差不多——反正就是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耷拉,耷拉着耷拉着,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
俗话说,将怂怂一窝,一点没说错。
双儿探头来看自家掌柜的后拿起的那本书,皱着眉头,念字念一半儿,“星世米梦录...”
小双儿抬头,认真道,“听起来,有些像戏折子。”
还是快意江湖,肆意恩仇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