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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秋深了,京城冷的厉害,容莺将萧成器的兔狲和三花养在一起,两只小家伙整日打架,三花打不过,在在洗华殿叫声凄厉。
平南王府事变后,萧成器他们很快就被流放潮州。容莺由于受了惊吓,回宫就大病一场,病中却也没能忘记萧成妍,吩咐人去暗中护着她,想办法将萧成妍捞出来。然而一切比她想得更为可怖,等她的人去到教坊的时候,萧成妍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见到陌生人就发疯一般大喊大叫。
其中内情并不难打探,就算她再早两日吩咐人去照顾萧成妍,依旧不能将她从这泥潭里捞出来。
平南王荣华时仇家众多,一朝兵败,想践踏的人只多不少。萧氏子弟被捉拿当晚,容麒就派人将萧成妍接走,之后发生了什么自是不必多言。萧成妍曾拒绝过容麒示好,对于高傲的他来说无异于耻辱,如今得了机会,必定会朝死里折磨她。
而为了讨好容麒的人,如今为了附和他,自然也会不吝于欺负一个弱女子。
才入教坊几日,萧成妍就已经开始失心疯,寻死觅活了许多次。
可毕竟是官家的地方,容莺只能尽力保下萧成器的姐妹让她们少受苦。李愿宁寻了自己的堂兄,花了重金包下萧成妍,好让她不再受人糟践。
然而不到五日,容莺等人通报萧成妍的近况,才知道容昕薇得了消息,带人找到教坊司去划烂了萧成妍的脸。而当日一旁观看的男子,竟无一人出手阻拦,反而在一旁哄笑,只为了看这位往日高高在上的贵女,被人踩在泥里糟践折磨,在他们面前凄惨的嘶喊。容莺气不过,和李愿宁一同出重金,安排萧成妍假死逃脱,却也救不了她的神志不清。
等到天寒时,闻人湙时常不在宫中,容莺很少见他,偶有传闻说他与崔家的女郎定了亲,她也并不理会,只当是谣传。直到她生辰近了,容恪依旧没有半点要归京的消息,容莺忍不下去,出宫去见李愿宁。
李愿宁也曾身披战甲跟着父兄上阵杀敌,对边关战事十分担忧,始终不明白朝廷为何至今没有下令派援兵。而李恪因为平南王府事变,他亲自捉拿了昔日好友萧成器,又眼看心上人沦入教坊无能为力,正愤愤不平地要去从军。
容莺去将军府上那日,正是立刻拎着长|枪闹着要走的时候。背伤行囊的李恪看到她,登时眼眶一红,既有羞愧也有落寞。
容莺此刻的心情竟和他有几分类似,平南王府被抄家的那一日他们二人恰好都在,也都目睹了王府中人惨死的模样,如今回想起来,却都不忍心再提。
李愿宁愤怒地拉住李恪,大骂他:“你是家中嫡长子,若此时不顾一切出走,等父亲回来我要如何交代!分明已经及冠,却如此冲动易怒,如何担得起李家,如何为大周效力!我告诉你,萧氏谋逆已成定局,萧成器无论生死,都与你是血海深仇,绝无可能回到从前。”
李恪握紧手中银枪,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愤怒道:“那你要如何,我与他同吃同住,相识十七载,如今却领兵抄了他的家,屠了他的族人,要我如何能安心入睡,我至今不敢从西横街路过,只怕看到他平南王府的大门,看到那群混账出入教坊司□□他的姊妹。”
李愿宁没有答话,李恪反看向容莺,眼含热泪,怒而问她:“换做是你呢公主?若你是萧成器,被你真心交付的人抄家灭族,将你的亲人如猪狗般屠了个干净,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是痛恨他还是能大度包涵他的无可奈何?还是否能待他如从前?”
容莺被问得一愣,也没想到吵着吵着怎么轮到了自己,于是瞥了眼李愿宁阴沉的表情,认真想了想,答道:“应该还是恨吧,就算再怎么大度,也无法谅解这般血海深仇,落得如此结局,也只能怪天意弄人,换做是我也会恨个不死不休,要说能怎么样,也只能算了。”
她说完后李恪正欲再说,却突然停下,阴着脸朝她身后看过去,俯身行了一礼。
“见过帝师。”
容莺惊讶地回过头,闻人湙长身玉立,站在廊下如一棵雪松,日光隐入云层,他面上晦暗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闻人湙眼中沉着层冷寒的嘲弄,似乎不是对着李恪。
第28章 内乱 “我不值得被人珍惜吗”
李恪还是走了, 然而没走多远,就被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李将军捉住,拎回家痛打了一顿。
容莺好几日没有见到闻人湙, 本想告诉他络子已经编好, 却不知他为何一言不发转身走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回到宫里, 她将此事告诉了聆春, 犹豫要不要去问一问, 不曾想聆春十分愤怒, 激动地丢了手上的布料站起来。“公主糊涂!如何今日还看不明白, 那闻人湙何曾真心, 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公主在他眼中不过是闲暇时的逗乐,就如同养的那只三花猫, 欢喜时摸一摸,倘若不高兴就不兴得理。”
聆春说得尖刻, 半点不留情面,容莺没说话, 心脏像是被什么拽着往下坠, 空落落让人不安。即便如此, 她还是不大相信,说道:“可他待我与旁人不同,也许他性情如此。”
聆春深吸一口气,发愁地问:“公主是否非他不可?”
容莺瞧了眼聆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若与他在一起,我必定是更高兴些, 可若实在不能在一起,也不至于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