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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Cookie来,今天还没有带它出门。他回身找,一般,他忙碌的时候,它会趴在离他近的地方,不过,他只说了一遍不准它进厨房,它就真的只会在他忙着做饭的时候,在厨房门外瞅着他乖乖的Cookie。他有时候看着Cookie的眼神,会想着,这是多么可爱的小家伙,这几年,也幸亏有它。
惟仁回身,发现他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他走过去,想要关好房门,眼前看到的,让他一愣自端没有躺在chuáng上,而是坐在chuáng前的地毡上;靠在chuáng头柜上,似乎是睡了过去;Cookie趴在自端的腿边,看到他,只有眼珠子和尾巴动了动惟仁站了一会儿,蹲下身来。
他看着她紧锁的眉。乌黑亮泽的眉,因为皱着眉头,眉心处,像是有个小小的问号看的他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只想伸手去替她熨平了。他的手指,虚虚的,沿着她的眉、她的鼻梁,到她的嘴唇、下巴他不让自己的呼吸再重了,怕惊醒了她;只是这样专注的看着她,看她在小憩片刻的时候,面容还是如此的辛苦在他面前,也没有松弛下来。
。
他轻声的叫她,阿端。
她动了一下。
他说:阿端,去看樱花吧。
天已经完全亮了。
自端坐直了,看着惟仁。
她的眸子,和清晨的阳光一样清亮,定定的,看着他。
他换了一下位置,从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叠机票,翻了翻。
惟仁
嗯,他点着头,微笑了,我早想着,能和你一起去,但是没跟你说。机票,昨天拿回来的,今天的,明天的,这两天出发,都不会耽搁你回来工作还有五一假期的,我也有预定以后的,还没想过阿端,你只要带上护照,就可以走了,我会替你安排。
惟仁。自端的眼睛红红的。
惟仁微笑,你先什么也别说就只是一次短途旅行。我知道你喜欢的。只当是清净一下,只当是放松一下。
她看着惟仁。
无数次的出现过在眼前的红叶,那寺院里诵经的声音,许愿的铃声,清脆的击掌声慢慢的汇聚,在她耳边,由远及近,清晰可闻。那是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画面。
她摇了摇头,吸着气,低声说:我们一起去。
他望着她的眼睛。
过了好久,他说,好,我们一起。
惟仁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无声的,给了她一个微笑。
她看着,也想回他一个笑容,但只是牵了牵嘴角。
他叹了口气,说:出来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
吃一点儿。
她指了指身上。
他看着。
她穿的是绒衣绒裤,长长的,显得她单薄而娇小他明白过来,这是她家常的衣服,而且她现在的样子,真是凌乱。
不妥。她终于是清醒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车子开到了这里。
这里,她已经很久不曾来过。只除了,在心里面,默默的念过。好像在心里是走了无数回的路。因为在这里的时光,是无忧无虑的,轻松安逸的。
她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看到她脚上,让她稍等。
她站住,看到他去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她低低的哦了一声。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绒布包裹的鞋子,平底的,手工制作的,小羊皮的,黑色的她的鞋子,只出自这一家。这是什么时候,他
她接过鞋子。
以后,不准这样。他低声说。
她点头,又点头。
她把鞋子换上。很合适。保养的好,没有皮革经年的脆苏。
他们低头看着。
本来没想给你的。是没想过。他去意大利的时候,特别的去订制的。有些东西,他想,拥有的时候,只想着,这仅仅是为了纪念。
。
她抿了唇。唇上有伤,疼。
嗯,我该走了。她说,她转过身,又回头,别送我了,我自己走。几点的飞机?
十二点半。
我会准时到。在她出门的一刻,Cookie忽然的抢在了她身前,她站了站,看着Cookie,那对褐色的眼睛,huáng白相间的背毛她想她也许是忽然的转身转的太急了,有点儿发昏了吧,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心口窝就是一点点的疼,她扶了一下门框,让自己镇定。
惟仁叫着Cookie,我们等下再出门,然后问: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她蹲下来,摸着Cookie的头,它怎么办呢?
街角有家宠物旅馆。两天。没有问题。
她有点儿难过。Cookie,会不会以为惟仁又要离开它呢?她低声的,对着Cookie说:很快,很快就回来。
她想,她现在真是失去理智了,又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心里有股子冲动,无论如何,哪怕是,有一天、一刻的离开这个城市,也是好的。
他看着她跟Cookie低语,之后,是走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那端,然后,听到楼下引擎的声音。
她离开了。
惟仁听到门响,回头,看到外公。
外公。他轻声叫道。
外公点了点头,小仁,你过来一下。
惟仁关好门,走到外公面前,他刚看清楚外公脸上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外公抬起手来,狠狠的,照准惟仁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外公脸色铁青。
外公!
跪下!外公指着地上,他的手在颤抖,因为动怒,脸上一片cháo红,喉咙更像是风箱,发出粗重而有阻滞的声音,糊涂!
惟仁跪下来。
外公气极,伸出手来,又狠狠的打在了惟仁的背上、头上重重的打着,靠的近了,惟仁的头发被外公的手掌错开,看得到他头上的伤疤。
惟仁一声不吭。
外公的手,按在他的肩上,喘着气,好半晌,才说:糊涂啊,小仁!
惟仁抱住了外公。
外公知道你难过,小仁,但你不能走你妈妈的老路。顾家也不能再出一个败类。老人家推开惟仁。
外公!
从你搬回来,外公一直在看着你。今天,外公第一次跟你说,也是最后一次。外公脸色严峻,气息竟然稳了,他指着大门,一字一句,小仁,今天你出去了,想想清楚。如果你是走了你妈妈的老路,外公的门,你不要踏进半步。
外公!
你先不要叫我外公。外公转过身,我治家不严,管教无方,已经是没脸见人哪一日我死了,去见了祖宗,总得有个说法。我且说着,不准你妈妈给我披麻戴孝;假若你也同她一般无二,也别来给我上香!我宁可自己穿戴整齐奔了火葬场,也不沾你们母子一点儿的光!
哐的一下,外公将卧室的门摔上了。
。
惟仁听到外公在里面锁门的声音。
外公!他拍着门,外公!
没有回应。
他呆呆的跪在那里。
外公他脸上、身上都在火辣辣的疼,可是比不了此刻的心更疼。
各位亲:
今天两更~~谢谢大家!
明天周一了,新的一周诸事顺利!O(cap;0ca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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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九)
佟铁河把车子开出丰园的时候,面前两个方向:东,或者西。西去是往市中心。他直觉的选了西。
可阿端会往哪个方向去?
他把油门踩到了底。
街上车子还是有一些,多数是出租车。一辆接一辆的掠过去,航标似的。他视野中始终没有他那灰色的跑车。心里越来越焦躁。那车开快了,跟子弹在飞似的;她的车技,控制不好是要出事的。
就他咬着牙。
景自端,等我抓到你,你试试的!
他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他自己把车开的已经够快。
堙他先去了柳荫街,又去了乌衣巷,转了个弯,再去官帽胡同。都没有。他没有惊动家里按理说,她更不会惊动;可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她都能去什么地方?只有这几个地方,是她生活的重心。警卫室的侍卫,眼睛里都难掩惊讶。他不管那些。当下的,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还有话没说完。
出了官帽胡同,他坐在车上,想着下一个地点,应该去哪儿,是去飒飒那里,还是去容阿姨那里?容阿姨未必在京里,自端也未必肯去;至于飒飒那里,倒是可能他拿起车载电话,拨通了自飒的手机,看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这个时间,也幸亏是打给她。但是没人听。他再拨,过了好久,才有人喂了一声。
他稍愣了一下,并不是飒飒。
他看了一下号码,确定是飒飒的,他才说:请景自飒听电话。
对方直接问道:哪位?带着慵懒,也有被吵醒的恼怒。只是被沙哑的声音遮着,倒不是很明显。
铁河听的心里一阵火起,压着嗓音,道:我找景自飒,请她听电话。
这人是谁?
这么放肆,俨然自飒的保护人了?
他只听到那边忽然的传来一阵声响,电话便断断掉了。他看一眼,正要拨回去,电话又响起来,他接通,这回是飒飒,他刚想要开口,只听那边断断续续的在说:你敢接我电话谁让你盘问的?你没权利这样竟然还在争吵中。
他忽然有按掉电话的冲动,于是深吸一口气。
飒飒!他叫道。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不禁握了一下。
铁子你说,怎么了?自飒声音急促。
他仍听的到,她在急速的移动当中,心里顿时有点儿乱。他顿了顿,才开口问道:阿端有没有找过你?心里已经明白,自飒这会儿才被他的电话吵醒,阿端是必然没有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