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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飘来哭声的这个方向,是花园东北侧,有一片花树小林,再过去便是层层房舍,一眼望去只觉影影憧憧,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萧熠也顺着望去,不由微微蹙眉,心道不管是谁,到底是个煞风景的杀才。半是无奈地起了身,打手势叫远远跟在后头的青鳞卫过去查看。
很快侍卫便回来禀告:“是小郡主在水榭旁边哭,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小郡主离水甚近,怕有轻生之念。”
萧熠与贺云樱不由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样茫然。
萧婳的性子确实是骄纵了些,但经过前次名为撞鬼实则受伤的教训之后,这些日子已经消停下来。且昨日在天音寺里,看着一切如常,怎么会忽然寻死?
第40章 兄长 我为什么要与兄长说呢?……
“……凭什么连母亲也说我不如那个野丫头!”
呜咽半晌, 中间就夹杂了这样一句能听清楚的话,萧婳随即又继续哭起来。
贺云樱与萧熠站在萧婳身后数步之处, 由树木略略遮挡,并没有靠得太近。
“小郡主在天音寺中遇到了一位公子,但侧妃并不认可,还训斥郡主不肯踏实读书,多有无用遐思。”一名青衣侍女过来低声禀报,个子不高,但身形端直,行动利落。
萧熠点头示意听到了,那侍女便躬身一礼,随即退下。
贺云樱扫了一眼, 知是青鳞卫里的女暗卫,应当是安插在萧婳与蒋侧妃身边的。瞧着并不认识,但侧脸却有些莫名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何时见过相似之人。
“为什么非要跟那个野丫头比!”萧婳又哭道, “不就是巴结了老王妃吗?大哥也是鬼迷心窍一样!偏偏母亲现在还说我比不上那野丫头, 又说我配不上人家!”
丫鬟赶紧劝:“郡主别太难过了, 侧妃也是为您好。奴婢瞧着,那位魏公子对您还是挺上心的。窦公子虽好,却太不理人了。”
贺云樱不由扬眉, 万万没料到这两天哪里都听到新鲜事。五云塔顶扯出了孟欣然的婚事,而萧婳这半夜哭哭啼啼的, 也是与自己认识的人相关么?
不过再想想,又觉得未必。
荥阳长公主一家子是因着十月的太后寿宴提前进京,魏喆之外还有世子魏邺,比魏二看着端正多了。
再者窦启明虽然是窦家二房独子, 但窦家是大族,只窦婀娜自己就有嫡庶三位兄弟,萧婳丫鬟所说的窦魏二人,也未必就是窦启明和魏喆。
萧熠那厢直接沉了脸,吩咐柴兴义:“明日再给小郡主请个太医,这次看看脑子罢。”
言罢便与贺云樱一同转身离去。
从水榭再往回,萧熠那点酒气也散尽了,看着夜色与时辰,还是直接将贺云樱送回如意轩。
孟欣然之事,二人再简单商议几句,终究觉得应当去劝一劝安逸侯,由安逸侯做主。
毕竟安逸侯自己对昭国公府的关系还有考量,若是萧熠直接将尹三处置了,必然影响孟尹两家的关系,越俎代庖,安逸侯未必当真乐意。
说着,二人便回到了如意轩门外,贺云樱将披风解了下来还给萧熠,神色平和:“多谢兄长。”
“云樱。”萧熠目光不由微微闪动,心里再次生出一丝轻轻的不安。
虽然她像前世一样叫他殿下,往往是带着嘲讽与质问,可这样客客气气叫兄长,却重新推远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兄长早些休息罢。”贺云樱弯了弯唇,浅浅笑容温柔如夜月,随即自己转身进房去了。
萧熠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缓缓舒一口气,安慰自己或许是有些过于忧心了,将她的微笑笑容在心头又转了转,自己也回房去休息不提。
转日一早,季青原便陪着一位老太医到了靖川王府,给霍宁玉请了平安脉之后,又去了蒋侧妃的院子。
很快,小郡主“风寒卧病”的说法便传了出来。
霍宁玉这边身体倒是还好,但她本来就不喜欢参与公卿宴会的应酬,且因着假死之后再回京,在外走动不免被反复问到在华阳的修行之事。
相关的说辞虽然是有的,她却懒怠反复应答,所以对昭国公府的帖子只是叫人预备的礼物而已。
于是最终要前往昭国公府的便只有萧熠与贺云樱二人。
萧熠其实是有几分心热的,尤其经了五云塔与王府花园两番说话,哪怕她昨天还是再次改换称呼,但也不像先前那样如避蛇蝎。
于是一早起来,颇为认真地思索半晌,才穿了一件宽袖蟹青长衫,外罩月白纱衣,发髻用青竹短簪,是他平日最为闲散雅逸的常服装扮,也是以前与贺云樱出游时最经常的穿戴。
看看差不多到了要出门的时辰,萧熠便先到如意轩,想接了贺云樱再一齐到二门去登车启程。
然而刚到如意轩院门左近,还没当真往里走,便见有侍女迎上来禀报:“县主已经出门去了,说是先去安逸侯府,要与孟小姐一同前往昭国公府。”
萧熠淡淡应了,只作寻常一样折回甬道,自己往二门过去,心道贺云樱大约只是太过挂心孟欣然,所以才直接去找她,便将自己心头那点淡淡失落强压了下去。
不多时到了昭国公府,尹家内外皆张灯结彩,花团锦簇。
因着今年本就是尹老夫人七十整寿,而先前传出身故消息的昭国公,在宫变之事落定后重又“复生”,带着圣旨褒奖,提到先前是护驾重伤、奉旨假死等等,于是尹家也算得双喜临门,这场宴会便格外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