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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各有各忙,两天里连饭都吃得匆匆忙忙。
第三日一早,贺云樱整理好了自己预备的功课,便直接往文渊书院过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出门时便习惯性地朝萧熠落脚的院子看了一眼。
大门紧闭,毫无动静。
她本想就这样过去,但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个念头,示意甘兰过去叫门。
笃笃叩了两声,便听里头脚步匆匆,萧熠仍旧穿着那件他数日前抵京时那一件陈旧的青布长衣,面具倒是很齐整,丝毫没有破绽。
站在门口一拱手:“东,东,东家。”
从大门往里看,院子里几只书箱敞开,条案上也都铺展着满满的书,应当是在晾书。
萧熠左手上还有些墨痕,好像是正在抄写。
贺云樱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甚至觉得有些不大真实,他们前世纠葛也好,今生孽缘也罢,萧熠怎么就这样成了她铺子里的抄书秀才了呢。
“我今日去书院见老师,下午回来看看你抄得如何。”
贺云樱似乎是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
然而她与萧熠都知道,这是句废话。
那她为什么要将他叫出来呢?就是看看他在干什么?
贺云樱心头也在问自己,下一瞬又跟自己摇摇头,便要转身走了。
萧熠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面上露出腼腆微笑,拱手欠身:“恭,恭,恭送,东,东家。”
贺云樱由甘兰扶着上了马车,走出了一段之后,又从车窗往回看了一眼。
萧熠果然还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的马车。
就像她以前站在蘅园门外送他出门一样。
贺云樱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不过再低头看看手中拿着的功课,心思就又转了。
很快到了书院,荀先生的书斋,贺云樱心中的担忧与侥幸盼望都有了答案。
荀先生果然不太满意。
不过万幸的是,也不算太过不满。
且因着到底入门时间短,先生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打了她手心三下,虽然痛,却还不至于痛十天。
随后的授课也没有更加严厉,反而是更加细致与耐心,也在之后的功课布置上谆谆叮嘱,温言鼓励。
所以下午贺云樱离开书院的时候,满心皆是今日所学,以及荀先生对她治学态度的叮咛教导,若不是扶门框的时候掌心一痛,都忘了前头还挨了小惩。
从书院回自宅,途中经过了一处成衣铺子,贺云樱心头一动。
安叔是与她商量过给李掌柜和跑堂的李石头叔侄俩做两套新衣裳,剑兰和铃兰若也在前堂支应,最好也做同色的围裙。
那萧熠呢?
他来的时候是一脸贫困秀才的模样,不知道哪来搞来的青布长衫虽然是松江棉布却很陈旧了,只是浆洗干干净而已。
看那包袱行囊,便知里头总共也没几件衣裳。
那是不是还要给他也做衣裳?真的也用粗布么?
贺云樱不由撇了撇嘴,心想养外室确实是太花钱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天空中雷声隐隐,随即便有雨丝随风飘落。
贺云樱登时心头发急,赶紧催促安叔:“快回去,柏衡那边还晒着书呢!”
然而马车当真到了自宅,她又想起来另一件事:“甘兰,你去院子里将先前剑兰他们晒的花都收了,安叔,你去店里,那边也晾了书!这边我自己料理。”
因着贺云樱已经到家,又想着左院有柏秀才在,安叔与甘兰自然是不担心她的,立刻按着吩咐分头去忙。
她自己过去拍门,想都没想就用了左手,结果一下将泪花都要疼出来。
萧熠开门倒快,见她神色先是一惊:“怎么了?”
随即才飞速扫了一眼她身后并无旁人,暗叫侥幸。
贺云樱哪里顾得上解释,直接往里走:“快收书!”
萧熠其实已经收了四分之一,但没收完,因为他刚才去了隔壁院子批公文,刚一听到雷声时并没反应过来,但再一刻就想起来了,匆匆赶回来开始收。
贺云樱此时当然不会计较他手脚快慢,赶紧动手收多少是多少。
两人一通忙乱,书案上平摊的已经都抱了进屋,剩下便是四只书箱,虽然萧熠已经合了盖子一时没有被淋,但也得赶紧拿进去才是。
那箱子足有三尺长二尺宽,来的时候便是两人抬进来的,拿进去当然还是要二人动手,贺云樱单手的力气不够,但双手一起用,左掌心再次碰到,又是疼得哎呦一声。
“你受伤了?”萧熠赶紧过来拉起她的手查看,果然是微微红肿,心疼不已,“受伤就别逞强了,你刚还说不是么。这是被先生打了?”
贺云樱此刻鬓发都湿了,心里着急手又疼,登时扁了嘴:“不逞强怎么办,你自己搬得动?我又不是你,没那么多钱那么多人,只能自己努力呗。”
萧熠拉着她先到廊下,随手扯了条干净巾子给她大略按了按头发:“没那么多钱,那东家就看着小的给你多拿几趟就是了。”
又进屋拿了伞递给贺云樱:“有劳东家撑一下,不用遮我,遮书就好。”
贺云樱倒也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书箱抬不了,那就干脆将书分批拿进来,之后再拎空箱子就是。
此时的雨虽然密,却还不算暴雨,书箱一开一合之间尽量拿伞遮着些,倒也进不了太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