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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摇了摇头,诚实地说:现在我们还什么证据都没有。一切都只是猜测。她苦笑了一下,咬着嘴唇,还是忍不住说,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即便旁人说他们的猜测都不过是些阴谋论,但是他们自己还是坚定地认为,那是可靠的、有理有据的推断。但是现在,绯却下意识想,如果那真的只是他们想多了,就好了。
否则的话,对于那些窄楼居民来说,情况该是有多绝望啊?
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她在纸上写完了自己的推断,然后叠好。然后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张道具卡。
她将道具卡仔细地拆开来。这些道具卡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卡片,是可以被破坏和撕毁的。现在,绯就毁掉了一张道具卡,将其撕开成两片薄薄的纸张,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传递消息。
她将那张纸放进道具卡的中间夹层,又将道具卡重新粘好。外表来看,除却有些皱褶,这张道具卡几乎毫无异样。
她又这么重复了两次,总共做了三张这样的道具卡,之后又在道具卡的角落用笔细细地描绘了一个图案。
随后,她站起来,对巫见说:我出去一趟,你再去一趟牧嘉实那边,看看他在不在。我搞定了之后就来找你。
巫见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间屋子。
巫见又一次去往了牧嘉实的屋子。那是在初始大道的尽头处,只需要沿着初始大道一直前进,就可以抵达。
在初始大道上,他与一名女性任务者擦肩而过。他觉得那人的身形有点眼熟,就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人的面貌在何处见过。
巫见有些困惑地嘀咕了一句:错觉吗?
那其实是蒋双妹。
上一个噩梦,她以梁双的身份进入噩梦,利用一张道具卡改变了容貌,但是并没有改变身形,因此才让巫见觉得有些眼熟。
她匆匆忙忙地走过初始大道,是为了去寻找林檎。
在上一个噩梦中,林檎曾经说,他希望尽快解决这个噩梦,为此,他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其余的任务者一些帮助。
尽管,后来他们并没有立刻解决噩梦,蒋双妹也不知道林檎的承诺是否仍旧奏效。
但是她没有办法了,她必须来尝试一下。
在蒋双姊离开之后,蒋双妹就如同家财万贯还招摇过市的无力幼童。那群堕落者对这对姐妹的道具卡十分艳羡,不久就围拢过来,尽管口蜜腹剑,但好似真的形成了一方势力。
但是蒋双妹知道他们只是为了攫取姐姐留下来的那些道具卡。
她并不是一个傻子,所以很快就挑选了她认为可靠的同伴,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并且努力避开曾经那些堕落者中的熟人,甚至换了一个住所。
然而同伴未必可靠。
天真的蒋双妹,在她认为的同伴们的诱骗之下,选择自己独自去往那个噩梦探路。
然而当她兴冲冲回到住所,却发现,家中已经空空荡荡。她的姐姐留下来的所有道具卡,早已经被人扫荡一空。
而现在,她身上仍旧留下来的唯一一张道具卡,居然是从杀死姐姐的元凶手上夺过来的,那张恶魔的假面。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一些什么。
她想,那或许又是恶魔的假面正在欺骗她、带坏她的种种谗言吧。可是,她居然觉得那很有道理。
凭什么?为什么?
她想,她真是再无能不过了。
姐姐不见了,而她甚至连守住姐姐的遗物,都做不到。她认为的同伴,也不过是为了道具卡而涌过来的投机者。现在,她又成为了一个人。
可是她彷徨而困惑地想,现在她应该怎么办呢?
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一片空白的大脑中终于想起来,林檎的那个承诺。
她当然知道那只是一个口头承诺,谁知道林檎会不会愿意帮助她?可是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如果林檎真的愿意帮她这个举手之劳
蒋双妹想,说不定呢?
她只是需要一丁点儿希望,让她能够脱离现在这个,可怕的、令人泥足深陷的绝望的困境之中。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被恶念吞噬。
她想杀了那群人。她想这么做。她杀掉他们,夺回那些道具卡。然后,她就永远躲在屋子里,仅仅与灰尘,还有姐姐留下的这些遗物作伴。
她真想杀了那群人。
可是,姐姐不会希望她这么做的。
蒋双妹站在那儿,喃喃自语:我听姐姐的话
片刻之后,她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或许,她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
几分钟之后,她来到了林檎的房屋外面。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林檎并不在家。
她茫然了片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消沉与绝望。她终于意识到了,林檎也并不是她的救世主。依赖谁都没有用,指望林檎帮她更是可笑到极致。
难道她以为,真的还有第二个蒋双姊,会那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吗?
再也没有了。
而她也已经失去了她的姐姐。
她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拖着脚步,慢慢地在窄楼底层走动着。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就只是这么漫无目的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