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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一定要爬上去看个清楚。
“只要不和离,我都依你。”
“是么?那我可以在相府养面首么?”
“……”李瀛没有说话,但他抿紧的唇瓣微微下拗,是一个很难过的弧线。
云清辞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对了,你之前说,派去保护我的那两个暗卫……现在还在你手下么?”
“在。”李瀛问:“你要的话给你。”
“不,不用。”云清辞说:“你善待一下他们。”
李瀛看他。
云清辞:“……我是说到底是给你执行任务而牺牲的,你不该善待一下人家吗?”
李瀛的眸中飞速擦过一抹什么,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
“嗯,那我吃完饭就回去了,年后打春,我想去母亲别院住住。”
他每年都会去那边,从桃枝抽芽住到桃花谢尽,虽说如今桃枝抽芽还要些日子,但他主要还是不想与李瀛呆在一处。
“好。”
李瀛答应,云清辞又道:“还有我们之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
“你考虑完了再跟我说。”
“……”李瀛不再说话。
临走之前,李瀛问他:“你要去看看阮怜么?”
“不了。”云清辞道:“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那日他说从灵州过来,我才想起后来,是你走之后的事,我亲自带兵征伐北宸,从一个俘虏那里,确定了你大哥的身份泄露,是一个自称来自灵州的探子,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混入了宫里。”
云清辞回忆了片刻,望着他道:“你会遵守承诺的吧?”
他指的是大哥会活着回来。
李瀛对他颌首,眼神深邃而坚定:“我会。”
云清辞离开禁城,李瀛则去了地牢,审问刚刚结束一轮,阮怜浑身是血,长发散乱,昔日俊俏容颜也被血色覆盖。
“君后,君后……”他意识不清地呢喃,立刻有人上前对他的脸泼了一盆水。
阮怜豁然惊醒,抬眼对上李瀛,神色溢出出了熟悉的讥讽:“陛下如此善妒,借用权势污蔑阮某,又不惜自降身份亲自逼供,您这般卑鄙无耻,君后若是知道……”
“你不必试图激怒朕。”
李瀛在椅子上坐下来,神情看上去有些懒散:“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中清清楚楚,你欲要害他长兄,还妄想他会来救你,痴人说梦。”
阮怜虚弱道:“我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不知道……”
“裴月。”李瀛开口,道:“北宸三皇子,爹不疼娘不爱到这种地步,居然要亲自深入敌营了么?”
“陛下,在说什么,阮某听不懂。”
李瀛翻看着手中的卷宗,道:“快马送来的消息,朕已经知道,去年六月,北宸前太子大丧,他一死,你父皇就要重新立储,北宸皇室风起云涌,你的兄弟们都想夺储,而你,你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奴婢,早早身死,你无家族傍身,为了避风头,请愿直入险境,查探消息,但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避风头。”
“你很清楚,只要揪出靖国埋在北宸的暗线,你就会得到重用,这是你从贱婢之子头衔下解脱的唯一方法。”李瀛说:“毕竟你父皇喜欢说,英雄不问出处。”
阮怜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眸子变得漆黑而阴鸷,衬着那张清风明月的脸也变得可怕了起来。
李瀛与他对视,嘴角微扬,豁然起身,淡淡道:“不必再审,给他备些吃的喝的。”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你为什么……”
李瀛行出地牢,把手中卷宗丢给了柳自如,上方一个字都没有。
他前世的确逮到了一个俘虏,那个时候北宸已经重新立了太子,定的便是裴月。俘虏说的不是奸细深入上阳,而是北宸太子曾孤身潜入上阳。
李瀛当时问的详细,但那俘虏最终也只是吐露出了他假扮时用的籍贯,并没有说当时他是直接深入了靖国皇宫。
前世的李瀛,在宫里没有留意过这个乐师。此次重生也一直在顺着张家排查灵州人员,竟未料到他有胆子进宫。
如果不是云清辞一眼看中,李瀛大约都不会注意他。
此前他只听说裴月生的清风明月,迷的北宸女子晕头转向,却从未与他打过照面。
这个男人很阴险,这是李瀛当初与他作战的感觉。
云清辞走了之后,他重新整理了前世的回忆,仔细反推,对裴月说话的时候慎之又慎,竟当真诈出了他的身份。
裴月很在乎自己是婢女生的这一点,也正因如此,他总是端着最好的,高贵的仪态,这让他在北国人中鹤立鸡群,于一干粗犷的兄弟之间更是显眼至极。
此前云清辞夸他仪态上佳,李瀛便觉得诡异,一个乐师罢了,端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
真想让云清辞看看他那张阴沉可怖的脸,瞧瞧他眼中冰清玉洁的人真正是什么样子。
可惜云清辞不在乎他。
云清辞……不在乎他。
疼痛无时不在,李瀛的眸子却倏地温和了起来。
云清辞回相府的第一个晚上,便又梦到了地宫。
这一次他有备而来,当下毫不犹豫地就爬上了高台,手指扒住盒子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