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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如今你受了惩戒,若知悔改,一死便可涤荡滔天罪业,但若执迷不悟,贫僧只有替天行道。”
来者手中执掌象征佛宗至高之位的禅杖,素白僧袍衣摆飘飞。
正是虚无。
虞扶尘已近歇斯底里,遭受挚友背叛,恩师濒死的刺激,纵然面对的是佛宗故人,亦无法松口:“虚无!我师尊从未害人,你怎会不知实情?不愿救他也莫要倒打一耙,他何曾薄待过佛宗?!”
“放肆!他在佛门禁地大开杀戒罪无可赦!你简直执迷不悟!!”
虚无怒斥着抛出一件染血的僧袍,散发阵阵异味。
“虚归就是被他所杀,尸骨无存!事到如今你还要护他?”
“你胡说!临行前虚归还……不会是我师尊!”
虚无嗤笑一声:“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心向恶死不悔改!既然如此,你们师徒合该一起受死!”
他说着,高举起禅杖,欲给风长欢致命一击。
虞扶尘下意识抱着人闪躲,勉强躲过要害,使得凶物偏没在那人腹外。
混乱之中,他抬手就是一枪,直逼虚无咽喉。
后者忙加以躲闪,却没料到这小子有了施以假动作的心机,反手便将丧失行动力的风长欢背在身后。
偏过头来,咫尺的距离,他清楚看到那人脸上殷红的莲花纹样随着灵力流失而淡退,呼出的气息也愈加微弱。
“滚开!”
退步时,他对挡了去路的明斯年喝道。
震怒之下的虞扶尘没能发觉,有幸与他成了短暂同门的人轻启薄唇,吐的分明是“抱歉”二字。
与在昆仑时如出一辙,虞扶尘抬手落下数道结界,隔绝了紧随其上欲图穷追猛打的的众人,甩起□□一指,先前他所站的位置立刻被劈裂一道巨缝,顿时罡风叠起。
被他的力量所惊,各派修士不敢贸然上前,更有萧琛适时出言:“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怕是当年巅峰至极的风长欢也无法与他分出上下,你们追去,怕不是嫌活的久了?”
他先前与虞扶尘有过交手,即是在场最有资格说出这话的人。
加之步念安本就不想惹事生非:“看来昆仑九梦君眼睁睁看着他被这小子劫走是有苦衷的……”
一句话恰到好处的祸水东引,又可圆滑的避开昆仑的仇视,一举两得!
七嘴八舌讨论时,沉默始终,却身负重任的明斯年忽而开口。
他一张嘴,周遭立时死寂。
“他活不了的。”
“你怎能如此笃定,万一……”
“没有万一。”明斯年指着左胸,补充道:“我刺穿他的心脏,他活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第37章 师尊,喜欢你啊……
深林之中, 岑寂如死。
虞扶尘行于其间,背负着意识全无的风长欢, 视线被汗水晕染, 茫茫一片。
肃风凛冽,惊寒迭起。
幽月照耀下, 一双白的惹眼的手垂在面前, 指尖模糊一片,鲜血顺着臂腕的曲线蜿蜒而下。
望不见尽头的路冗长的令人心惊,他隐隐忆起骨子里烙印的恐惧。
曾经,他也在月光遍洒大地时拖着一人, 艰难走在墓道般幽深而岑寂的死地。
那时他个子不高,一双小拳无力亦无助, 肩膀的皮肉都被磨破, 与那人的血迹混在一处, 是温热的触感。
他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是痛彻心肺,生不如死的苦,是不住哀求, 终不得果的痛。
虞扶尘觉着面上一片冰凉, 抬手抹去, 触及的是一片湿润。
泪?他不承认,他宁愿相信那是血。
“师尊,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守着过往尚存的记忆, 就不累吗?”
少年轻声道,在死寂的林中,话音格外刺耳,却无法唤醒沉睡之人。
他终于停步,回望身后蜿蜒一路的血迹,酸楚萦绕鼻尖,久久挥之不去,几欲怆然痛哭。
他将那人安置在平坦之处,替他按着胸前的伤口,可鲜血仍是蔓延在身下的土地,他想阻止,可他只是凡人。
“为什么你总是一人承担所有,你很自私的啊……”
虞扶尘闭目,俯身将额头抵在风长欢肩头,终是泪如泉涌。
“你自私,你混账!你才没有指责我的资格……师尊,别走好不好,你可知这十年我是如何过的,你可知没有你的十年,对我而言就是……”
“就是,生不如死?”
悦耳之声倏然答道,一瞬间的错觉,虞扶尘误以为是风长欢开了口。
一如往常那般恶劣的笑着调戏他,只为做场戏引得他心伤,心满意足便会收手。
可惜,他没有。
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间蹙的苦楚仿佛永远凝固。
痛的……他怎会不痛,任谁被贯穿胸膛都是九死一生,成了阎王的弈客。
“谁!”
警觉到几乎崩断弦的少年弹起,手中握着鸾刀,死盯着暗无光线的林深之处。
对即将失去至亲的狼崽子而言,就是死,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会寸步不离守在那人身侧。
此时虞扶尘已不再是天真少年,他体内沸腾的血性可与战神相媲。
御天印对自己的到来不加以掩饰,守了九幽花海近百年,难得到凡界来透口气,自是急于欣赏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