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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琢。”程方雪睁开了眼睛,手指动了动,吃力地说。
他又换上明朗的笑颜:“我在这,师父。”
他等了一会儿,看出他像是想说话。
但等了很久,程方雪都没能说出来。
顾如琢闭上眼,唇边仍然挂着笑意:“是不是有点累了,说不太动?老头你听好啊,我替你说。北派我会好好看着,我倒嗓了,但我能扶新人上来。身后事我替你安排好了,按你意思,不铺张,不公开,我会给你扶灵,程家股份我盯着,几个叔叔伯伯不会败光。”
“我见了您的几位老友,把你最后那段时间的研究拓印托付了过去,胡爷爷说你等等他,再过几年,他也是一把老骨头要下去了,他到时候陪您喝酒。”
“程不遇,”他说起这个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微微顿了一下,“您别担心,您老觉得我欺负他是不是?”
程方雪的眼睛转了转,望着他。
“你上次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欺负他。”他还是笑着,“你看,老头,我都记着,没什么漏的,你可以放心。”
程方雪捏着他的手用了一点劲儿,没有放松,他眼睛瞪得更大了,转向窗外,那里是程家人。
“我知道了,你想见他们。”顾如琢笑意不减,“那老头你……最后的时间,不想我陪着吗?”
程方雪的眼神还是望着窗外,他神志不一定清醒,只露出了濒死之人的执着。
“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您,没有话,要叮嘱我吗?”
他轻轻问。
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他沙哑的声音的细小回音,仪器的声音仍然嗡嗡的。
程方雪没有回答。
顾如琢移开视线,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推开门,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低头戴上墨镜,行止如风,来到尽头的电梯旁,摁了地下车库的楼层。
团队的人要跟,梁静拦了一下:“过会儿再去吧,给他时间缓一下。”
他身后,程家人蜂拥而入,震天的哭声立刻传了出来——这些程氏子孙,程方雪失去意识之后,就再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老爷子,只是千方百计找医生打听他的身体情况,大概能撑到什么时候。
或许在盘算遗嘱怎么立,遗嘱是不是在顾如琢手上,每个人能分得多少,程氏这棵与顾氏盘根错节的巨树,之后又由谁来掌控。
老爷子走了,房间的人哭了一会儿后,各自低声议论了起来。
“顾如琢走了,现在我们怎么办?遗嘱呢?”程馥低声问,他觉得哭的差不多了,“遗嘱上有没有我儿子?我记得我有个儿子,爸他接回来带过几年。他很喜欢他,说不定会给他留股份。”
程馥和程方雪当年几乎断绝父子关系,他知道遗产多半没有自己的份儿。
“你不用担心。”大哥程御笑了一声,“你别看顾如琢那个样子,程氏他是不会真动的,我们只要坚持一条:他不是本家人,是个外人,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不是只能乖乖让位?”
“那不可能。”程馥想起来就浑身发抖,“你不知道这小子当初怎么整我的,金琳儿死了,他疯了一样地整我!他就是个疯子!我们拿完遗产就好了!何必再去争他手里的股份?”
所有人都没说话,程御看他害怕的样子,眼底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嫌恶。
程馥,天资最高,才华横溢,本来可以成为享誉国际的钢琴家。他是程方雪最宠的小儿子,无奈少年被宠爱太过,比所有的纨绔还要纨绔,所有的才气和灵气全放在了玩男人女人上面。即使他现在与他们站在一起,向顾如琢发难,他们也不太看得起他。
“你们不怕?”程馥迷惑地看着他们,“哥,顾氏你们不怕??按照顾如琢的手段,整个程氏都得是他的!”
“不必,顾如琢这个人呢。”程御点燃一根烟,声音冷冷的,“重感情。”
“他就是重感情,差点把我整死!”程馥的声音接近崩溃。
程御打断了他:“正因为他重感情,所以他绝对不会吞并程家,这就是我们上手的好机会。你别傻了,要不是老爷子一早预订了收他当徒弟,又带回来,给你老婆养大他,你以为我们程家能起来?
“我警告你,这几天装样子都给我装得像一点,别惹他。剩下的事,我们慢慢周旋。”
程不遇在午夜时离开了酒店,回到了别墅。
齐庆的事情过去了,现在媒体界所有人都没空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因为只有一件事刷爆了热搜。
#程方雪去世#
程家家大业大,往上数三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传承的艺术世家,也是当代文娱业历史上绕不开的名字。除了家族渊源和程老本身的作品成就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这个艺术世家现今的各种狗血八点档。
#爆!撕逼前兆?程老大儿媳接受采访说没有看到遗嘱!隔空喊话顾如琢给程老留点体面#
#爆!顾如琢外人当家作主?团队拒绝接受采访!深夜开车出行,记者尾随失利!#
#深扒程馥与顾氏恩怨?程馥当年如何被封杀?#
……数不清的词条,齐齐爆出。
程不遇躺在床上,刷着新闻论坛。
“你们第一天知道程馥是顾如琢封杀的吗?程馥本身是很有才的,十三岁XX首席钢琴师,回来上综艺当时不也是火得不行吗?他酗酒、私生活混乱都是圈里知道的事情,但他当时翻车的照片,是顾如琢那边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