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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柏宸注视着慕伊诺的后脑勺,苦着脸道:“谁让你坐我两/腿/中/间了。”
慕伊诺装耳聋,不出声也不动换,耐心地等待阮柏宸为自己“服务”。
纤长的脖颈露出浴巾,细瘦的腰身好像单臂就能整圈环住,阮柏宸无奈摊开毛巾,轻柔地擦着慕伊诺湿/漉/漉的发梢,问:“你在家是不是经常使唤佣人伺候你?”
慕伊诺盯着阮柏宸的脚,自己的脚丫有点凉,蹬掉拖鞋踩住他脚背,搞定,暖和。
阮柏宸收住话音:……小动作这么多,干脆贴我身上得了。
“他们要是做得不好,惹我们少爷不高兴。”阮柏宸继续问,“你会怎么惩罚?扣工资?”
怀里的慕伊诺安安静静的,偶尔回勾一下脚趾,挠得阮柏宸脚心直犯痒。
阮柏宸“啧”一声:“Eno,别闹。”
慕伊诺不挠了,老老实实地踩着阮柏宸的两只脚,舒舒服服地取暖。
只要聊的是跟“家”相关的话题,慕伊诺全程耳背,阮柏宸没脾气了,纵容着对方得寸进尺、随心所欲地靠着自己,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这位少爷什么,这辈子准是讨债来的。
伸手摸摸慕伊诺的头发,干了,他说:“晚饭给你炒榄菜肉末四季豆,行吗?”
慕伊诺点头:“行。”
阮柏宸:果然提“吃”才肯赏脸答话。
“你有没有不要的衣服?”慕伊诺接着开口,“我想当睡衣穿。”
阮柏宸把他抱到一边,走去卧室在衣柜里翻翻拣拣,拽出一件长款的白色纯棉T恤,胸前印着一只恶犬,狰狞的面目有几分骇人。
慕伊诺归还浴巾换上睡衣,下摆垂至膝盖,他觉得宽松舒适,不想穿裤子了,裸/着白皙修长的腿在阮柏宸面前来回晃悠。
阮柏宸皱眉:“Eno,穿上睡裤。”
慕伊诺摊开掌心管阮柏宸要手机,想玩游戏。
太阳穴直蹦,阮柏宸用手压压,严厉强调:“快点,再生一次病我可真受不起了。”
慕伊诺弯腰摸索阮柏宸的裤兜,发丝扫过他的下巴,阮柏宸一时疏忽,手机被他的小祖宗揣走了。
刚戳开游戏界面,忽然有人叩门,慕伊诺瞄一眼客厅的钟表,是钟恺来找自己上吉他课。摁灭屏幕,抢过阮柏宸手里的睡裤穿好,转移到玄关将门拉开,钟恺瞧着慕伊诺胸口凶巴巴的恶犬图案,竖起拇指:“不错,今天的你很有摇滚范儿。”
慕伊诺双手举在“恶犬”两侧,轻狂地做了个ROCK的手势,逗得钟恺捧腹大笑。
本想和钟恺聊几句近况,话到嘴边却打住了,阮柏宸能感觉出来,慕伊诺在哄钟恺开心,无论这些天这人过得如何,有没有与自己和解,至少此时此刻,他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错。
阮柏宸目送慕伊诺迈入对门,又一次发觉,小少爷虽然不擅表达,心里头明镜似的,实际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门板快要掩合时,他才忽地想起什么,赶忙宣誓主权地喊:“一个小时不能多啊,钟恺你少给我留堂,七点半准时放Eno回家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阮柏宸领着慕伊诺亲身体验一回地铁早高峰。车门两侧的纵队如长龙,进入车厢的乘客肩挤肩,头挨头,空间密集,热气一烘,什么味道都有。阮柏宸抱歉地向慕伊诺讲清原因:“路上堵车,坐出租我怕迟到,只有地铁不会误点,对不起Eno,你忍一忍。”
食指抵住鼻下,慕伊诺蹙眉艰难地呼吸,他抓着扶手,身体随前行的列车左右晃动。没多久,慕伊诺耐心告罄,他嫌气味难闻,端着胳膊太累,于是靠向阮柏宸,鼻尖移近他的领口,小声道:“让我闻一会儿。”
拥挤的车厢,闷躁的环境,广播声与乘客们的交谈,无论眼前的画面还是耳边的动静,阮柏宸的感官像是被屏蔽了,他微微低头,慕伊诺的鼻子正蹭着他的衣领,每次呼吸都是深深地闻,之后闷着脸闭目养神。
四十分钟的车程,地铁到站,阮柏宸心下嘀咕一句“这么快”,揽着慕伊诺肩膀先一步迈向站台。扶梯上行,迎面而来的景色与知春街一带截然不同,这里是宾州的市中心,处处繁华,入目皆是高楼。
踏进市人医的大门,直奔住院楼,乘电梯抵达四层,正准备带着慕伊诺往里走,阮柏宸脚步一顿,蓦然怔住,回过头再次确认信息。
门口的标识牌上显示的是:肿瘤外科监护病房。
Chapter 36 每个人终将经历。
正文036
视野随推开的病房门变得宽敞明亮,冬天的阳光落满房间,四下金灿灿的,窗台上摆着两盆生长旺盛的三角梅。护士长正同余奶奶侃侃而谈,听到推门声,瞧一眼来人,她将钢笔插回胸前的口袋,竖起一根手指说:“只能一小时哦,别‘折腾’梁爷爷太久。”
护士长嘱咐完便退到屋外,阮柏宸沉默地立在病房中央,唇齿微张,机械地取下肩上的相机包。
面前的病床上躺着一具骨瘦如柴的身体,淋巴瘤在颈侧堆起拳头大的鼓包,梁爷爷双目紧闭,唇角干裂,裸/露在被子外的皮肤布满岁月的痕迹。
“路上堵车吗?”余奶奶端着暖水壶迈着轻稳的步伐,取出两枚一次性纸杯要给阮柏宸和慕伊诺倒水喝,“先坐吧。”
“您不用忙活。”阮柏宸上前抢过水壶,单手扶着老人家坐进沙发,答道,“不堵,我们乘地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