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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个再想想别人进京的时候拉了大车大车的财物。这银子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根种感慨,在几天后和四阿哥见面的时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他心里面好受了多。
“都说官场要和光同尘,奴才没读过那么多书,也不懂那么多道理,可是处在其中,怎么就觉得有点别扭呢?”
这是四阿哥继上一次被伯父带着见了社会黑暗之后,又一次被舅舅领着得知了官场黑暗。
他忍不住把嘴巴抿上,果然天下有多贪官污吏。
夸岱出去当了几年官,对官场里面的这些是是非非已经了解的非常透彻了,以前在京城高高在上,对那些地方官的巴结不会放在心上,等到自己真的为官一方的时候,才会发现官场是多么的黑暗。
两个人在路上走的,四阿哥还有一些少年的模样,但是宫里面的孩子普遍早熟,所以夸岱说起话来并没有把他当成小孩子对待。
“拉帮结派这种事儿非常常见,有些人不愿意结派,但是避免不了,毕竟抱团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凭的就是人多力量大官多好办事儿。什么同乡同师,甚至还有一些和那些大商贾勾结在一起,其官场丑恶之程度,说出来就骇人听闻,假如有一天奴才不当官了,写一本官场见闻,说不定就能成千古流传下去的好书。”
四阿哥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也只不过笑了笑,“不是笑话舅舅,就您那本事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来。”
“这些都是奴才亲眼见闻,这些事绝对比那些才子佳人的闲篇看起来更惊心动魄。如今这朝廷中的党争已经发生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以前同乡抱团也就算了。您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要开始站队了。”
这消息四阿哥没听说过,忍不住停下来转头看一下夸岱,“什么是站队?”
“提给自己找个主子,把自己的身家性名和全家老小的脑袋赌上,赌赢了,将来飞黄腾达,赌输了全家人头落地。他们在赌,到底是大千岁还是太子……”
虽然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四阿哥已经明白了,他们这是在赌下一任的皇帝。
“这些人好大的狗胆!”四阿哥气得眼眶都能蹦裂了,“我爱新觉罗家的家主是他们私下里面能过问的!”
夸岱颇有些怜悯的看向四阿哥,这孩子都不知道人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你就是因为在宫里面日子过得太足了,所以对外边的人心不了解。这种事情古来有之,不说汉人怎么样,单说满人那会儿,咱们都在关外,各旗下面的奴才不都是为旗主王爷分忧吗?到了这里也一样,本来朝廷里面有个可好的事儿分摊下去,结果各方纷纷伸手,有好处的时候都捞到自己的腰包里。经手的官员就算是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但是他们背后的人看得上。身在官场,不由自主这几个字是常态。如果碰见坏事了,皇上震怒,有人需要顶罪,到时候明面上的这些人又是顶罪的棋子儿。所以生的不由自主,死的不由自主。一腔抱负最后都成了过眼烟云。”
两个人接着往走,四阿哥斜的眼睛看了一眼夸岱,“这么说舅舅也是不由自主,一腔抱负也未能实现?”
“实话跟您说,奴才人微言轻,确实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不得已要给自己找个主子。”
“皇阿玛对舅舅已经倾心至此,难道舅舅还觉得不够吗?”
“不够,阿哥爷,奴才想要办成的事儿几十年怎么能够完成呢?有些事情从根上都形成了,想要扭转是根本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四阿哥明白了,他觉得在皇阿玛坐朝的时候事情办不完,所以要看下任皇帝的态度。
“那您是觉得是太子还是大哥能帮着您把这一腔抱负实现?”
夸岱摇了摇头,“这两位爷都有本事,但是说实话,大千岁上位靠的是军功,和那些军中权贵关系特别好,而且奴才觉得他没什么长远的眼光,看不到将来的好处,既看不到将来的好处,又是军中权贵们捧出来的,他们怎么愿意改了八旗。”
“舅舅想投在太子门下,这也行,太子本来就名正言顺。”
夸岱在一边摇了摇头,“太子爷或许有眼光能看得到将来,但是太子爷有一个地方让奴才不敢苟同。”
四阿哥站在雪地里,背着手看夸岱。
夸岱面无惧色,“您或许也想到了,太子爷这个人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来没办过难事,有难事都是皇上替他理清楚了。所以这个人一旦知道这事难办,他就把这事放下了。这会儿指望着皇上,说不定将来指望着他的太子。”
太子缺少魄力,更缺少坚持下去的勇气,这两个人都不合适,那么谁更合适呢?
四阿哥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夸岱,“你……你……大胆,这……这不可能……”
四阿哥想到夸岱的意思,夸岱认为,将来的皇帝必定是自己。四阿哥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这个想法是从始至终到现在为止从来不该有的。被夸岱挑起来之后,一开始是不可置信,是害怕,是觉得绝不可能。但是后来突然问自己: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自己不能做皇帝呢?
“别乱说,”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气,“看在额娘的面上,舅舅千万不要乱说,爷就当这些话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