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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安国公从不知名的地方跳出, 挥舞利刃,将他们砍得浑身是血,她哭喊着想要施救,却无法动弹, 表兄用尽全力朝她伸出手, 转瞬被安国公夫人拖入深渊。
指尖相擦而过, 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表兄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
旋即, 耳畔传来喧哗声,画面突转, 回到营中。她看到愤怒的将士们一拥而入,将表兄团团包围, 他们双眼通红, 叫骂一浪高过一浪,旋即抽出刀剑,发疯似的扑上去,要将他凌迟处死。
她拼命挡在表兄身前, 可惜却是徒劳,她的存在宛如空气,兵刃不多时便沾满了血。
她猝然惊醒,心跳如擂,耳畔嗡嗡作响,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四下寂静,慕濯不知所踪,她一把掀开衾被,抓过外衣飞快穿好,大步走出帐篷。
外面人来人往,有伤员被陆续抬进大夫所在的营帐,时缨心头一跳,正想找名士兵打听发生了何事,就听到慕濯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阿鸢。”
她转过身,在看到他的瞬间,无处着落的心归于原位,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攥住了他的手。
两人回到帐内,时缨忙不迭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表兄他……”
“他确实藏了后手,但那些北夏人还没来得及营救他,就被我方侦察兵发现,我派顾将军出马迎敌,现已将他们击退。”慕濯宽慰到,“林兄的事你不必担心,他还活着,只是与我聊了很久,想必也累了,让他歇一会儿吧,你也不要一直去看他,否则更引人怀疑。”
时缨闻言放下心来,听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倦容难掩,不觉轻声道:“你脚不沾地忙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了。”
他日夜兼程赶到战场,一番厮杀之后,又陪她去见表兄,天亮时她回去睡觉,他又接着跟表兄交谈,直到现在。她摸了摸床褥:“我刚起来,还是热的呢。”
怕他拒绝,她主动伸手,试探地解开他的外衣。
慕濯有些好笑,见她面色通红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只能忍住,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摆弄。
突然,时缨想到什么:“对了,我还没给你换药。”
慕濯按住她的手:“让大夫来吧。”
“我言出必行,岂能反悔。”时缨似是明白他的顾忌,“没事,我不怕血,以前明微练武时受伤,我也曾帮她上过药。而且大夫现在正忙,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说罢,她到外面打了盆干净的热水,提着药箱在他身畔落座。
褪下中衣,她轻轻地拆开纱布,动作不由一顿。
与曲明微在校场摔摔打打的伤口相比,战场上真刀实枪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虽然只是些不算严重的外伤,还是让她吸了口气。
梦中情景复现,但那时,他每次换药都会将“她”赶出帐篷,她羞于观瞻,也就依言照做。
而今她无从想象,他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
即使最终死里逃生,却也元气大伤,导致他后来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与世长辞。
慕濯觉察到她的停顿,以及逐渐急促的呼吸:“阿鸢,还是让……”
“没事。”时缨如梦初醒,“我没有害怕,就是……有点心疼。”
慕濯怔了怔,复而带着几分调侃,得寸进尺道:“有点?”
“……”时缨深吸口气,“好吧,非常。所以殿下以后要少受点伤,免得我终日提心吊胆。”
话虽如此,却知边疆一日不宁,他就还会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距离那场大战还有不到两月,她一边为他换药包扎,一边回忆梦境,因为梦里没有“她”相助,表兄应当并未落网,之后两军交战,北夏来势汹汹,想必也是出自表兄的手笔。
她存着些许希望,现实既已发生改变,或许未来也将截然不同。
一时失神,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她像是被烫到般,刷地缩回了手。
旋即,又觉得自己何必做贼心虚,反正是在背后,他看不到,而且……细想方才稍纵即逝的触感,似乎还挺不错。
她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壮着胆子有意无意地多碰了几下。
计划得逞,她的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却又不禁扬起嘴角。
忽然,他微微一叹:“阿鸢,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摸。”
“我没有。”时缨条件反射地否认,话音落下,立时觉出不对,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她索性破罐破摔:“后背而已,不小心碰到了,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慕濯轻笑出声:“敢做不敢当吗?怕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你想摸哪里都可以。”
什么叫……想摸哪里都可以?说得她好像是个登徒子。时缨尴尬得无地自容,飞快换完药,拢起他的衣服,命令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觉,不许再说话。”
慕濯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得,都快烧熟了。
他言听计从地躺下:“有事一定要叫醒我。”
被褥暖热,残留着她的香气和体温,他紧绷许久的心弦渐渐松懈,很快睡了过去。
帐内陷入安静,时缨走到桌案前,将文书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随后,她去了趟宣华公主那边。
宣华公主得知自己遇袭的前因后果,震惊之余,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期待,她虽未明言,时缨却一清二楚,她指望着皇帝会因为北夏背信弃义而终止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