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页
谢芸锦突然就想起路昉离开前和他说的那句玩笑话,甚至坏心眼地打算着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就抱着二营长的孩子去吓吓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白日里她也不常在家,天气好时便和军属们一同上山,有时也会跟着军医去蹭研讨会。
郝军医的老师很喜欢她,甚至邀请她参观自己手头上的研究项目。老先生带的徒弟们年纪都和谢严一般大,把她当孩子似的很是照顾,谢芸锦观摩了许久,回去就借用了郝军医的手术刀解剖了一条巴掌大的鱼,除开被挣扎的鱼惊得差点割破手,“准确”又不经意地戳破苦胆,以及嫌弃满手的鱼腥味之外,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她甚至让军医指导她写了份报告,老先生对此十分惊喜,想收她做小徒弟,却被她给拒绝了。
“您来晚了,我已经是别人的徒弟啦!”
她和陈广福虽然没有正式说过拜师,但毕竟跟着他学了这么久,情谊还是要留下的,更何况陈广福与外公有师生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怎么算也是外公门下的小弟子,不好朝秦慕楚的!
老先生听了后直乐,说自己遇不逢时,又羡慕近水楼台的聂老,恨不得她是自个儿的孙女。
老先生虽然不在京市,但消息却十分灵通,知道她经常往这儿跑有旁的目的,他也不揭穿,只时不时侧面透露一些进展,终于在入冬之前确切地告诉她外公得以平反的消息。
写信的时候,谢芸锦还告诉路昉那天她哭得好丢人,老先生的徒弟们都被她给吓到了,听完事情的缘由后一边道喜一边笑话她。
气得她好几天没过去。
谢严那边比她更早得到消息,打电话说会亲自过来接人,顺便让她也一同回去过年。
江渡村的村民们这才知道谢知青和牛棚里的那位原来是爷孙俩,看着他们一家仪表堂堂意气风发的模样,艳羡的表情都从眼中冒了出来。
就说了谢知青是城里来的金凤凰,他们这些个泥腿子怎么能够的上?
不知怎么,大家伙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突然不约而同地想起瘫了双腿的那位。
过去的方向东是高攀,如今只能窝在床上的方向东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怎么着都是痴心妄想。
……
上辈子聂鹤也死于回城途中,谢严当时在厂子里忙得焦头烂额,他是自己搭车回去的,结果车在半路就翻了,人没有救回来。因而谢芸锦一路上提心吊胆,直到踏上了京市的土地,周妈领着已经长大的堆堆在站台上冲他们挥手,她的心才稳稳落下来。
她在信上写:【那一刻我才能完全从过去中解脱,以后就是完完全全的新生活啦!】
年夜饭路朝夫妇也在谢家过了,既是庆贺新年,也是祝贺老爷子能够回来。
江玉英私底下问了她孩子的事儿,倒不是催促,而是路昉曾经写信告诉父母他的身体因为任务落下了毛病,不好要孩子。
谢芸锦听了又感动又好笑,跟江玉英说了实话,说了自己对生育的恐慌。
上辈子的事儿自然是说不得的,江玉英只当她年纪小,分享了一些过来人的经验,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生路昉的时候真是不容易,又添了话叫她不急慢慢来,令谢芸锦哭笑不得。
年节过后,长辈们本打算就让她在家待着,等路昉调回来。
谢芸锦没应。
聂鹤也重回了岗位,也没忘记教导自己的外孙女,谢芸锦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不同的是这回不吊儿郎当了,学得认真,但还是要和谢严撒娇。
谢严心疼女儿,自然是说什么应什么,给她找来了许多教科书。
谢芸锦上辈子从没关注过高考,也自觉不是什么天才,所以只好提前准备准备,有时候学得累了,就开小差继续给路昉写信。
【路营长说话不算话啊……】
朱爱兰在屋外喊她,谢芸锦停了笔,带上自己的帽子和背篓走出去。
入夏以后气温灼热,好在家属院背阴,至少比江渡村那会儿要好过的多。
她和军属们约好了一起上山,特意起了个大早,没忘记抹上她新改良的护肤品——是去年在老先生那儿完成的,比起她先前做的黄岑药剂防护阳光的效果更好,而且还不会变黄。
看见她全副武装的模样,饶是朱爱兰见了许多遍,还是忍俊不禁:“闷着不热么?”
谢芸锦轻哼一声:“我更不想被晒黑!”
几人平时没少来摘野菜菌子,上山轻车熟路,谢芸锦也是有经验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自顾自地采药。
正费力地挖土茯苓,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谢芸锦倏地看去,一个军属哆哆嗦嗦地指着前方:“有、有蛇!”
谢芸锦皱眉,起身想告诉她别轻举妄动,想了想又放下锄头,从背篓里拿出一把军刀。
路昉留给她的。
那条蛇通身翠绿,竖瞳暗红,血色的信子嘶嘶作响,看着像是竹叶青。
谢芸锦嫌恶地眯起眼,冲那个军属比了个手势,自己往前挪了挪,然后瞅准时机扔出军刀,将那条蛇钉在了地上。
“先别碰!”她叫住想靠近的军属,就近找了块石头掂了掂,微微一笑。
……
“芸锦你不怕啊?”朱爱兰问道。
看不出来这姑娘娇滴滴的,还有这本事,刚才那一招可把她给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