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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理智点!不能再这么杀人了!”周显宏怒道。
疯六眼神空洞,手里的大刀已经垂了下来,眼神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少倾,桀桀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溢出了血泪,甚是可怖。
“孤杀什么人了?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东昭狗!是畜生!他们都该死!”疯六大声疯狂道。
“孤当年落难的时候,他们都干什么去了?不是说好了心里是拥戴我万顺先`皇的么?为什么...为什么孤当年代表万顺来求和,被人当狗一样按在地上摩挲,被那些猥.琐的男人当娈.童欺负,他们就能默默在背后嘲笑?”
“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的...”
无尘和尚肩膀挑起一把大戟,轻飘飘地从周显宏身边过,趁着他不防备,一把将他护在身旁的妇人和幼女推到闵六面前。
他扬了扬脸上的刀疤,对周显宏一笑道:“周大人,你护不了这么多的。美人殿下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替你们合并两国,让两国百姓和好相处,他只是要替自己复仇而已。”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人后背渗凉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无奈:“只是你们倘若不依靠美人殿下,你们就没办法实现你们宏图大志,不是吗?”
周显宏“锵”一声手里的戟掉落到地上,刀疤和尚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他说对了。
东昭泱泱大国,倘若疯子不是要复仇,他们不是依靠疯子的手段,压根连东昭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动。
虽然无奈,看着疯子胡乱杀人,但是如若不顺遂他的话,他们压根什么都做不到。
周显宏掐了掐拳头,看了一眼地上无辜的母女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无尘则倚着长戟,一边逗弄着头顶上方盘旋的灰翎鸽子,给它投食,一边好整以暇地观摩美人殿下杀人。
“呜呜...娘...我们要死了吗?会像那畜生一样被他砍掉脑袋吗?”小姑娘哭得眼泪婆娑拉着她娘道。
疯六空洞的眼神看见小姑娘滴滴答答的眼泪后也不为所动,只是手里的大刀始终没有再举起。
“畜生是...在叫这男人吗?”疯六突然踢了一下脚边的头颅,把它踢到小姑娘身边。
小姑娘吓得“啊”一声尖叫躲开了。
疯六眼里噙着疯狂,把手里的刀扔到了妇人面前,妇人吓得下意识一缩。
“你们每人把这畜生的头颅砍十几下,孤就饶你们命。”
然后,疯子便冷漠地看着哭泣的母女相互搀扶着站起,流着泪轮流往自己的丈夫、父亲头颅上砍,眼里始终冰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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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翎这一路追逐着白瑾瑜往西北战线靠近,越往北面靠近,看到的境况就越是凄凉。
等快要到达战线的时候,喆管家怎么都不肯让她再靠前一步了。
“姑娘!不能再往前了!那地儿不安全,奴才都打听过,万顺军可不是善良的军队,他们连战俘都杀。”
长翎愣了愣,“可是...我知道宋家的织造料的大工场也设在赵堡关,不是吗?”
喆管家为难了下,叹息道:“是在赵堡关没错。”
“阿爹阿娘以前对我说过,在他们年轻的时候,赵堡关的织造工场里的人曾经与他们同食同住,共同抵抗过风浪,闯过不少难关,当年上枣京都是工场的人饿着肚子掏银子出来,宋家才能恢复老太爷时期的风光的。当年阿爹阿娘要回去,也是在东昭的这一群大家族遭受东昭皇拿捏着,阿爹阿娘不忍看着有人流血,才费尽心思要回来东昭,那现在...”
长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喆管家痛惋点头道:“老爷夫人自然知道,在得到战事消息的时候,立马就找人来搬迁工场,接人过去,但是...”
“但是工场里的宋家人这段时日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像服了大麻、五石散一样,工场开不下去,让他们迁到枣京去,他们也见鬼了似的不愿意离开。”
“不止是赵堡关这里的宋家人是这样,但凡西北方向这边的,都差不多这个样子。”
“乱战时期,老爷夫人要顾全着大局,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也...只能是这样了。”
喆管家的意思是,打仗打到这里来了,他们见鬼似的不愿离开,也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赵长翎想起儿时阿娘抱着她,哄她喝药时给她讲过许多在东昭赵堡关工场织布时的趣事,那里有许多有趣的人。
带着阿娘一同织经纬的一个叫花花的婶子会唱很多山歌,还教阿娘编好看的蚱蜢。
那时候叫杏菊的小姑娘比阿娘年纪小,可是很勤劳能干,会漂亮的双面绣,长翎一直以来都很想看看双面绣是什么样的。
还有闲暇时会弄皮影戏的春喜,做糯米糕很好吃的绣绣...
那些阿娘口中的人物,幼时起就栩栩如生地长在长翎脑海里,就像也是同她很亲近的人一般。
“不,我要亲自去一趟,我要见万顺的太子殿下一面。”
第94章 ···
赵堡关这一役到最后, 东昭皇把楼王派来了。
疯六眼睛都杀红了,本来不管闵宴北把什么人派来,在他眼里都是权当泄愤的对象而已, 没有理智可言。
可无尘把手里的大戟一挥,晃得脖子前的念珠啷当作响,单手立掌, 眯了眯刀疤眼道:
“美人殿下,谢谢你替贫僧把他那玩意儿割了下来。只是,要报仇,倘若不亲自动手, 终究是觉得人生有憾。这回你在后头歇着,贫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