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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吗?”风儿的大凤眸扑闪扑闪的,跟姬夷昌的深沉有些不一样。
“我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听我母亲说的。”
“你没见过你父亲?”姬夷昌眼神突然光亮了一下,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六岁的小孩儿却敏感地捕捉到这些,立马谨慎地摇了摇头,“我是...最近这些年没见着他,只能从我母亲口中听到而已。”
风儿他不能让师父觉得他是个没爹的孩子,不能让师父觉得他可怜。
可姬夷昌听他这么一说,眼神随即又暗了下来,接着又问道:“那你父亲是做什么事的?为什么要离开你和你母亲?”
“我父亲...”风儿斟酌了片刻,觉得若把自己父亲是大王的身份说出来实在是吓人,也难免会惹出许多麻烦事,于是,他模糊了一下说:
“我父亲要保卫家国,他很忙的,抽不出空来见我们。”
反正当大王的,不就是为了家国社稷吗?他说保卫家国并没有错呀。
姬夷昌点了点头,“你父亲是投军的吧?那真的难为你和你母亲看家了。”
风儿摇摇头,笑得更欢快了,“不难为,我母亲说父亲是块坚硬的大石头,能补青天呢!他在替我们撑着天,那才是最难的。”
姬夷昌觉得这孩子真的懂事得让人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门,继续教他武艺。
临走的时候,风儿看着师父的背影,追上前去,有些不舍大声道:“师父!您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母亲做的糕点虽然难吃,但风儿会做一种果子的甜羹,味道还不错,是我自己鼓捣出来的,连我母亲都很喜欢吃呢。”
姬夷昌转身看了小娃儿一眼,冷峻的脸上无甚表情,“还是不了,不大方便。”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恰在此时,山上的姒思阙到山下买完儿子爱吃的烧肉,想着儿子一直跟她提到的那个树林,她觉得自家儿子认识他的伙伴那么久,都没有正式邀请过别人,便想着来看一看这些泥猴子平日怎么玩的游戏,打算将风儿以及他的“师父”也带来家里作客。
“风儿!母亲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烧肉,买多了,也邀请你的师父一块来家里吃顿便饭吧!”
姒思阙在距离颇远的地方看见自家的憨憨儿子了,便举起手里用细绳串起的一包包黄油纸包裹着的烧肉,朝儿子愉快地笑道。
就在那一刹那,姬夷昌突然顿住了脚步。
“母亲,师父说有些不方便,不来了。”风儿接过母亲手里的黄油纸包,指了指前方男子的背影道。
“那就下回吧,今回烧肉买的有点多,咱俩回去全消灭去!”姒思阙含笑地揉弄着儿子的发心。
可当她目光触及到面前男子的身影后,笑意一点点凝固了下来。
这时姬夷昌已经转身过来,距离母子二人不足十步距离。
他的双眸红得吓人,双拳攥紧,浑身有些微颤,嘴唇始终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启唇说不成功,连发出的声音都紧张得带了破音。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他那声音说出来,跟刚才教导风儿武艺时严肃冷沉的声音截然不同,是带了丝颤抖,又像抑压了许久有些变形的哭腔,夹杂了些风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和激亢之心。
姒思阙皱紧眉头立在原地不动。
她内心是有些心虚的,一声不吭躲了他这么多年,只是想不到竟然会这样遇见,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姒思阙觉得浑身的血肉都像被火蚂蚁啃咬着一样,低着头就是不肯看他。
随即,她做了一个很不负责的举动——
她甩了手边刚买的纸袋包吃食和糕点,用胳肢窝夹起儿子就要疯狂奔跑逃离现场。
身后的男人气得快抓狂了,他没有立马追上来,而是在她身后大声道:“怎么?睡了人就可以不负责任离开了,有你这么行事的吗?”
夹在胳肢窝下的小娃儿听了,迷惑地仰头问母亲:“母亲,睡了人是什么意思?我的师父您认识吗?”
姒思阙快被他气炸了,天下间哪个父亲会当着自己才几岁的儿子面前说这种事?简直不要脸!
她急急停了下来,转身怒瞪了身后的人一眼,对儿子道:“不!那人我不认识!恐怕是他一厢情愿认错人了!”
姬夷昌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步一步往前走来,暗沉的黑眸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思阙,却在和风儿说话道:
“风儿,师父现在想到你家坐坐了,可方便?”
六岁的小娃儿被夹在充满硝烟气的二人之间,表示很疑惑,怎么大人的脸像变戏法似的,说变就变了,这...刚才不是他自己说的不方便吗?
姒思阙带着风儿一路冷沉着脸往山上赶,身后那男人也像如影随形似的一直跟在后头,一直跟她们到了尺壁山脚下。
“风儿,你告诉他,咱们家里今天不方便,你让他走吧,哦,还有,山脚下那群怪鸟可不是善类,不是很欢迎外来闯入者,再不走一会被鸟袭击了可别怪我们没提前提醒!”姒思阙冷着脸道。
风儿眨了眨眼睛,从母亲身边走到后方姬夷昌身边道:“师父...”
风儿表情颇是为难地看了姬夷昌一眼,半晌,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师父放心好了,我的那些宝贝们最听我的话了,我让它们不动师父,它们肯定就不敢动您的,要是您还是害怕,我现在就去叫它们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