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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怪她在那时候离开,到底是有些遗憾,哪怕看一眼再走呢。
快到中秋了家家的院墙外都开始挂起了纱灯,他踏着寂静的月光一步一步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往家走去,路边却碰到个卖月饼的老头仍未收摊。
他走过去花一块银子买了一对莲蓉馅儿的月饼,捏着月饼心想:莲蓉太甜了,我怎么会买了莲蓉呢……
可买都买了,他也没舍得仍,揣在了手边的布包里,不知不觉便到了家门前。
从身上摸出钥匙,钥匙相撞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他有些不舍得推开门,说不出是怕惊扰谁。
可衣裳总要拿几件,这么想着还是把门推开,满地的月亮像薄霜一样,可满院甜蜜香气向他这边涌过来。
院里的桂花开了,开了一树碎金,他突然一顿,然后慢慢一步步小心转过来朝深处去。
“阿……夏……你怎么会在这?”
夏犹清从树下转过来,看着他道:“初九都过了你都没来。”
沈徵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又倔强道:“反正也……对不起,但这次不是故意的。”
夏犹清看他道:“所以呢,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沈徵一时脑袋被糊住了一般:“啊?”
夏犹清又走近两步,被花熏久了沾了一身的甜:“所以我是来找你成亲的。”
沈徵整个人都不好了,轻轻皱着眉神色严肃,只嘴角不知是哭是笑,呆了好一晌突然脑袋又转起来了。
夏犹清被他猛一下抱起倚在桂花树上,口中桂花味儿被他一起掠走,干干净净一滴都没有了。
过了会儿头都晕了,倒不是意乱情迷,单纯是缺了口气,扒着他衣领使劲推开他大口喘了两下才活过来,他却又一口咬在了她脸颊上。
夏犹清赶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打岔道:“你回来是做什么,不是听说把你贬到扶风县去了吗?”
沈徵舔了舔嘴唇,突然想起来还有人在城外等他呢。
急匆匆去收了些衣裳和钱,见夏犹清也拎着个小包袱,便把问她要不要留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可背着她走在路上,沈徵心里还是在挣扎的,他知道夏犹清虽然长得乖但不是软弱的人,可她到底是没怎么吃过苦,他也舍不得见她吃苦。
他又不是去出游,朝廷给的车马估计不会太好,不知道路上让不让自己买,如果不让,他就把夏犹清送回去。
可一想到要送回去,脚下就开始走不动了。
夏犹清趴在他背上打个哈欠:“怎么还没到啊。”
沈徵不得不又走快了一些,到了城门口的小门边,沈徵把她从背上放下又抱起来,小声道:“他们给的破车不好坐,这一路太远了,我问问他们能不能换车,如果不能。”他摸了摸夏犹清的脸道,“我送你回家。”
夏犹清扯了下嘴角看他道:“他们给你破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好车啊。你做你的,我坐我的,我就也走这条路总部犯法吧。”
沈徵惊道:“说的是,我怎么没想到。”
夏犹清哼了声,同卫兵说了声从那小门出去,到了城门外,沈徵才看见那架子似的马车旁,停着一辆宽大青灰油布马车,后头还跟着一辆拉东西都小车,车边各坐着个膀大腰圆的车夫,瞧着像一个巴掌能捏碎两个蟊贼脑袋。
沈徵便过去同那几个卫兵说了几句,卫兵便挤到那马车上去开始赶路,沈徵便回头跳上夏犹清的车来,好家伙,说是高床软枕也不为过!
他们的车也开始启程。夏犹清拍了拍枕头哎一声趴在上头,沈徵兴冲冲凑过去,夏犹清无心应对翻个身转到另一边,沈徵便紧紧贴过去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夏犹清被捂的死死哪里睡得早,便反手推开了他,他倒也没再缠上来。
就这么过了半宿,车停下给马喂水,夏犹清听见动静也醒来,却见沈徵侧躺着直直望着她。
夏犹清揉揉眼睛看他:“不会一直没睡吧?”
沈徵却可怜巴巴赌气道:“你嫌弃我。”
夏犹清惊:“我什么时候……好吧,其实确实有但……”
沈徵一翻身缩到了一边去,夏犹清无奈用手指在他背上戳了戳,他便又兴奋得一骨碌回来,把她拽到怀里,抱着她脸贴在肩上。
“你可不能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夏犹清半眯着眼手心贴过去将他脸推到一边:“好,我知道了,我要睡了。”
他得意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才乖乖闭上眼。
从京里出来路上不是太偏,茶肆客栈每天都能有,有处歇脚便还不错,这日晚天黑时到了一个小镇上。
沈徵愿意出钱住好地方,朝廷派来护送的人自然不会不乐意享福,但为了安全起见,沈徵让他们把车停在了城外,只称自己是客商。
因是夜里投宿,大堂里人并不多,跑堂迎过来将他们带到二楼,推开一间屋子道:“二位且里边请,可需要备水饭?”
沈徵先进屋瞧了一圈,虽有些老旧也还勉强住得,便又回到门口将夏犹清拉进来,拿出些钱来递给跑堂道:“去外头买些好吃食,再让人烧些热水送上来。”
跑堂高兴领了钱下去,不多时两个力气壮的婆子抬了个浴桶提着热水上来,夏犹清抱着衣裳看沈徵一眼,沈徵哼了声搬着凳子坐在屋门一边哼着小曲拿小匕首削苹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