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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垂泪,天见犹怜。
李湛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难怪一辰道长要孤先把帝师诱过来,道他是伏龙真身,可助你恢复元气。”
宛初心里一惊。
原书中,一辰道长作为眉尧圣域的掌门,窥破天机却不能插手人间事,便与画妖做了一笔交易,以放她自由为诱饵,命她在宫中作恶,加速大魏覆灭。
他还提议李湛开放御宝阁一日,邀众人观赏他的宝贝,引江时卿看到此画。只要男人动了念,画妖便能攻心。后又叮嘱李湛,趁腊月二十九宫中设宴时,引江时卿到偏殿处。让画妖趁着他药性发作,意乱情迷之下缠绵一番。
可惜,棋差一招。
江时卿清心寡欲,清醒时无人得逞,酒醉时仍旧自制力过人。周旋良久,就在画妖欲迷惑其时,侍卫蔺宸拔刀相助,破了画妖诡计。后来,江时卿眼睁睁看着画妖一步步成为贵妃,知她并非善茬,处处与之为敌。
这都是后话了。
于宛初而言,宫宴之日是接近江时卿的最好时机。在所有事情尚未发生之时,她便可表明立场,支持他的大业。
思及此,她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腰肢轻摆,走到李湛面前,“道长所言非虚,还请三殿下遵从道长指示,速速安排此事。”
李湛摸了摸宛初的手背,恋恋不舍道:“此事一成,孤还需把你送给父皇,说起来还真有些不舍得。”
宛初胃里一阵翻腾,不由得抽回玉手,转身坐到榻上,静静地看着李湛,语重心长道:“殿下,欲成大事可心急不得。待宫宴之后,妾定会服侍殿下。今后也会唯殿下是从。”
掐指一算,离宫宴还有十天,先唬弄这个草包,避免这些日子他按捺不住,跑进来纠缠她。
待遇到江时卿后,再也不回这鬼地方。
她捂着心口,轻咳一声道:“殿下方才也看到了,妾这身子委实不适合侍寝。”
说完,又轻飘飘地抬眸,看了一眼李湛。
李湛属于又坏又蠢的那一类配角,全书搞笑担当,不然怎么会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最后还功亏一篑。想到这一点,她颇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脖子上那颗尚能欣赏的好头颅,在倒数第三章便要滚到地上去了。
李湛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觉庭院阴风阵阵,全身汗毛直竖,摸了摸手臂道:“美人儿这里有些冷,孤且先回去了。”
他本想着到画卷里来和美人磋磨一番,细细品味人间绝色,奈何折腾半宿,先前那点情欲一点不剩,反倒平添些忌惮。
宛初知道今日躲过一劫,朱唇微启,呵气如兰,“恕妾身不能远送。”
*
接下来三日,宛初每天睡囫囵觉,日晒三杆才起来。
画妖的身子不会饿,不用吃东西,倒也方便。
令她诧异的是,耳房有各种木雕,以及画妖留下的工具。在现实世界,她要用各种工具,钻孔,打磨才能做出来的小东西,如今借了画妖的妖力,只需一根小锉刀就行。
这样的日子,倒也不差,苟活到最终章不是难事。
第五日,她正躺在榻上刻小白兔,只觉得一道寒光笼罩,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蓦地醒过来。
一个男人,眼眸微垂而下的眼神,幽秘晦暗,如漩涡般将她的心神吸了进去。
男人的目光阴婺,好像要把这副画里的人拆骨入腹一般。这样一双眸子牢牢锁住她,令她再不能顺畅的呼吸。
一直站在身后的李湛颤着身子,哈着腰道:“既是父皇请帝师过来取画,孤这就装好,亲自送到府上。”
帝师?
宛初心跳骤然加速,面颊发烫。
他是江时卿?
第3章 戏弄 他要印证一下,梦里的妖女是否当……
宛初只听到脑中轰的一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面容如同书中描写那般,清冷如画,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狭长的凤眸,看向她时冷漠寒凉。不过是简单的直裾,穿在他身上亦透出一身贵气。
比她想象的,还要令人目眩神迷。
眼下他应当是不认得画妖。可眸子里透着彻骨的寒,是为何?
没有过多时间思考,眼前倏然一黑,她全身再次不能动弹。
画轴再次封到锦盒里。
一路上摇摇晃晃,摇得她头晕眼花,晃得她心肝儿疼。
全程无人说话,安静得令人窒息。
不多时,听到脚步声,开门声,然后“啪嗒”一下,是锦盒封扣解开的声音。
*
江时卿垂眸不语。
去年他突发怪病,做一个怪梦,梦里他死不瞑目,既未能以一己之力,护佑大魏基业,也未能识破画妖真身,将她擒在手中。
梦里面,前面的事皆与他这二十几年来的轨迹一致。
十六岁始为太子李济授课,李济十五岁登基,他便成为一朝帝师。大魏朝廷乌烟瘴气,皇帝昏庸无度,他仍立志于践行当初入仕途前的宏愿。想要以一己之力,开正道,向光明,救百姓。
天要大魏亡,他做了殉国臣,魂魄飘了三年。
三年里,目之所及彻底颠覆他曾经所思所想。新朝建立,孟氏勤政爱民,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远胜旧朝。
原来,他为朝廷鞠躬尽瘁,如蚍蜉撼大树,救不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