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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陆瑶快崩溃的样子,许殊停了下来,讥诮地看着她:“你做之前,就没想过后果吗?当真你陆家人的命才是命,我薛家的人就白死了?你处心积虑嫁进来,每日看到那些被你害死的鲜活面孔,你就不亏心吗?你当然不亏心,不但不亏心,还记恨我,给我下毒!”
哐当一声,薛煦州踢开了耳房的门,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声音沙哑藏着浓浓的不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他力持镇定,但许殊还是看到了平静面孔下的崩溃。
“你听到了,进来吧,咱们一起把这笔帐算了!”许殊冷静地说。
看到薛煦州竟然听到了她们的话,陆瑶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殊:“你……你怎么敢……”
许殊打断了她:“我为什么不敢?做错事,欠下成百上千条人命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薛煦州大吼着打断了她们的话。
许殊怜悯地看着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他:“你看吧。你以为你跟陆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薛煦州颤抖着手接过资料,上面详细地记录了陆瑶是何时从京城出发,刻意逗留等他,就连调戏她的混混身份也一清二楚,这些人都是京城人氏,跟东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就是个玩笑,被个“单纯”的少女玩弄于股掌之间。
薛煦州看着这份资料狂笑起来,不住地笑,笑声震荡得屋子似乎都动荡了起来:“哈哈哈,陆瑶,你够狠。我为了你忤逆母亲,背信弃义,结果换来了什么?你处心积虑接近我,还利用我的手差点害死我母亲,让我成为一个弑母的罪人。陆瑶,我恨你……”
最后三个字宛如一柄利剑,刺入陆瑶的心脏,她不敢置信,浑身发颤:“不是这样的,薛郎,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骗他才答应的,我没想害你。我都嫁给你了,还怀了你的孩子,便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害你啊!你别信这个老太婆,她才是要害你!”
薛煦州看着印象里温柔慈爱的母亲和娇俏动人的陆瑶,再看看现在的她们,只觉得陌生。他自诩精明能干,少年得意,却连身边的人都没看清楚。
许殊冷笑:“我害他?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煦州了?”
如今既已戳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陆瑶看向薛煦州,眼神带着恳求:“薛郎,你信我,她不安好心。故意把你留在京城,让你弟弟接替你执掌薛家军,分明是打算弃长立幼。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薛煦州怔了怔,他又不是真傻,陆瑶一提醒,很多平时没注意的细节便涌上了心头。可能是煦明一直在他娘跟前长大的缘故,他娘更疼幼子,一直舍不得让煦明参军。
可这次回京,他娘一反常态,主动让煦明去了定州,还不顾旁人说闲话,给煦明定了杨家这门强有力的岳家,最后更是留他在京,提出让煦明担任薛家军主帅,还找了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一件可以说是巧合,可桩桩件件都凑一块儿呢。他以前太过信任家人,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如今看来,是他太傻了,就连陆瑶都看明白的事,他却一直糊涂。
薛煦州扭头,猩红的眼睛盯着许殊,艰难地问了出来:“娘,是这样的吗?”
许殊既然做了,就没打算否认。她淡定地点头:“没错。我是这么打算的!”
“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要这么对我!”薛煦州痛苦地质问道。何其可笑,他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背弃了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们这么对他!
许殊语气仍很平,丝毫不受他情绪的影响:“因为你是个痴情种,会为了个女人害得薛家家破人亡,煦明比你更合格,这个理由够不够?”
薛煦州一怔,喉头一紧,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他努力压制了下去,紧绷着唇追问道:“娘,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所说的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
他要知道真相,哪怕是死,也要让他死个痛快,死个明明白白。而不是这样被两个女人愚弄于股掌之间,不清不楚地就被判了死刑。
许殊眼神复杂地看着薛煦州。撇去了书上的刻板印象,真实的他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心胸豁达,深情专一,不愧是男主。严格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但又着实让人同情不起来。
陆瑶能够信太子的鬼话,还有她这辈子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闺阁少女,单蠢天真。可这样一个女子却将在前世将薛煦州骗得团团转,整整五年,他都没察觉到枕边人一星半点的反常吗?
许殊是不信的。只不过是他眼盲心盲,太过信任陆瑶罢了,即便陆瑶身上有不合理的地方,他也会自动帮她找到借口,然后忽略过去。陷入爱情中的男女就是这么痴傻,不可理喻。
所以哪怕他也是受害者,但他并不无辜,最无辜的是被牵连的那些族人。薛煦州既可怜,又可恨!
悠悠地叹了口气,许殊深深地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陆瑶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哪怕明知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已经是瞒不下去了,但她仍不想薛煦州知道真相。上辈子,到死的时候,在薛煦州的心目中,她仍旧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瑶瑶。她不想破坏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