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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艰苦贫困的生活能换来内心的平静,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们都没意见,可薛煦明不同意:“娘,你要惩罚那恶妇便罢了。可这关大哥什么事,大哥也是被她蒙蔽的!”
许殊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大哥没错了?即便这事不是他的本意,但他身为家主,识人不清,害得家族倾覆,祖宗积累的百年家业在他手里葬送,一同葬送的还有一百口族人的命。光这些,他便难辞其咎。煦明,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在其位谋其政,这是上位者的责任,不是一句被蒙蔽就能推脱的!”
薛煦州讶异地看着她,跟着点头:“煦明,娘说得对。这件事,责任不光在陆瑶,最重要的还是在于我,是我的疏忽,自大,自以为是害了大家,我罪有应得!我相信你会比我做得更好,娘和家里,还有薛家军就交给你了。”
“大哥……”薛煦明还有些不忍。
薛煦州却已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过了身:“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定州吧,以后有事情多跟娘商量!”
看着他萧瑟削瘦的背影,薛煦明有些不落忍,可也看得出来,大哥这会儿想独处,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跟许殊出了如意居。
许殊将他叫到了自己房里,屏退了下人,问道:“对于现在的局势,你有什么想法?”
薛煦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太子其心恶毒,必是不能相帮的。陆皇后那里,若她生个皇子,新君年幼,母家势弱,倒不失为一个选择,只是那陆瑶怕多少是个隐患。依儿看,不若齐王吧,咱们家与齐王并无嫌隙,倒是可以合作。”
许殊赞许地看着他:“你长大了。”
虽然薛煦明的分析中规中矩,但他才十七岁,从小接受君为臣纲的思想教育长大,能想得这么清楚,已然不易。
薛煦明冷不防被母亲夸奖,有些赧然:“这个很简单的。”
“对,头脑清楚念过书的都应该能想到。”许殊不顾他错愕的眼神,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薛家世代忠良,太子却要对我们动手的原因?那是因为薛家太强了,执掌了大燕半数兵马,手里兵强马壮,若揭竿而起,这大燕的江山就得换人做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你大哥若是个酒囊饭袋,他可能还会放心,偏偏你哥少年得志,五年就打退了晋国,他更不能容!他不能容,换个皇帝就能容吗?不会。君臣之间的关系也是此消彼长,君强则臣弱,臣强则君弱,自古以来,权臣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被帝王猜忌杀害,要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取而代之!”
薛煦明仿若被人打了一闷棍,脸色大变:“娘,那我们……”
许殊仿若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冷静地说:“你想好走哪一条路了吗?”
走哪一条还用选吗?即便支持了齐王,齐王上位后,不会忌惮薛家吗?不可能。薛煦明也是熟读史书的,历史上的教训还少吗?他们薛家走到这一步,已然没有了退路,选齐王只不过是将现在的困境往后推迟一段时间罢了,并不能改变帝王对薛家的猜忌。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整个人也平静了许多:“娘,儿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儿愿意去努力,为我薛家人争一条活路!”
许殊很满意,薛煦明虽然因为前面十几岁太过平顺的原因,薛家又人丁单薄,他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心眼不够,但他胜在听话,好沟通,挑起担子不会轻易退缩,这样的人可塑性很强。
“素云,让人把我给二公子准备的书拿来!”
“是,夫人!”素云福了福身,不多时带着几个仆人抬了两箩筐书进来。
薛煦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书:“娘,这么多?”
许殊等下人出去了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办法,娘也不知道怎么治理国家,识人、用人,平衡朝臣之间的关系,所以只能让你多读书了。”
薛煦明感觉亚历山大,一时忘了问许殊的打算。
等得第二日,许殊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行礼,送他回定州。
太仓促了,薛煦明不放心家里,还想多留几日,许殊却不答应:“京中之事,自有娘看着。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分工作,收服薛家军上下,照顾好丹凝就行了。”
薛煦州也拖着病体来送他了:“煦明,听娘的,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是帮娘最大的忙。”
母亲和兄长都这么说了,他只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爬上了马背。
送走薛煦明后,薛煦州说:“娘,我打算去看一下陆瑶,通知她离京之事。儿的脚已无大碍,过两日便启程吧!”
许殊没有意见:“你自己安排就是。”
她知道,这会儿正处于极度愧疚和自责中的薛煦州是不会食言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他赖着不走。
——
薛煦州去见了陆瑶。
陆瑶又被关了十来天,这期间,除了一个面生的丫鬟来给她送一日三餐,竟见不到一个人影。那丫鬟也是放下东西就走了,话都不说一句,像个哑巴一样。
十天下来,快把陆瑶给逼疯了。
因此见到薛煦州,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薛郎,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犯了糊涂。我只是太怕被你知道,失去你所以才会犯糊涂发。我不能没有你,你看在咱们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生怕薛煦州不答应,她拽着薛煦州的手去摸她圆滚滚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