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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思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路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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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马车上,云澄正在和谢晚芳说话:“……既然顾世子已将你长得像他亡妻的事传了出去,你们兄妹反倒不必有所顾忌,对外只称一见如故,承熙觉得你长得像他过世的亲妹,所以索性结拜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谢晚芳道,“不过圣上那里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先铺垫一下,我怕上官博他们会先拿着此事做文章。”
云澄笑了一笑:“你不会当真以为圣上一无所知吧?”
她一愣:“啊!那,那圣上可知我就是……”
“已是心照不宣了。”云澄解释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圣上要用的心腹大将,自然就不能被前尘往事所羁绊。”
谢晚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云澄道,“朝中有我。”
她听着他清越温和的声音,心中颤动不已,掩饰地垂下了眸,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费了番工夫才说服圣上相信我可用,我会争气的,不让你和圣上失望。”
云澄看着她发间戴着的乌木簪,顿了顿,说道:“平安回来。”
“嗯,会的,”谢晚芳扬起脸,笑道,“我还等着你兑现承诺呢!”
他莞尔道:“随你要什么,都给你。”
她听他这么说,险些一个没忍住就要开口,好在脑子到底清醒,及时地打住了激动的心情,只笑着一点头:“那相公可要记住这句话了。”
马车在大营外缓缓停下,谢晚芳掀帘下车,站在窗下又同云澄道了一次别,这才既雀跃又不舍
地走了。
直到看着她身影消失于营间,云澄才唤了一声花林:“走吧。”
他正要放下帘子,忽然听见一个略带几分沉意的声音从马车后方传来:“云相。”
云澄转头,就看见顾照之从营外灯影下步步行来。
“不知云相可有时间?”顾照之站定,神色沉静地看着他,“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云澄略一沉吟,便放下帘子转而起身下了马车,款步走到顾照之面前,微微笑道:“世子请带路吧。”
顾照之选的“借一步说话”之地并不远,四周一片空阔,远望有天际繁星映照着一片高高低低的石丘,风声呜呜,人沉默地静站于此时,衬着从身后大营方向隐隐投来的微弱光亮,平白生出几分苍凉感。
“云相应该也听说了,”顾照之望着远方天际,徐徐开了口,“我对芳儿是真心的。”
云澄有些意外,略略一顿,回道:“世子与我说这些,并无多大意义。”
“她看重你。”顾照之径自说着,转身看向他,“你和我都知道她是个重情义的人,云相对她有救命和栽培之恩,这份恩情不光她看重,我也愿意与她一道终生铭记。”
云澄淡淡一笑:“我从未想过要她报恩,也无需旁人替她报恩,世子多虑了。”
“既然云相不打算要她报恩,那么就是真心看重她这个门生了?”顾照之此来似是早有准备,当即便道,“她待你这般真心实意,想必云相今日也看出来了,即便你不说,她也会拼尽全力报答于你,阿萨克之战便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云相真的如你所说那样真心看重她,那么子初有一事相求,”他说,“还请云相亲自劝服她退出。”
云澄终于回眸朝他看来:“退出?”
顾照之点头:“我知道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但只要你能说服她放弃,办法总是可以想出来的。”
云澄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曾失去过一次,”顾照之道,“那种感觉至今时时令我备受折磨,我可以冲锋陷阵连眉头都不皱,可是却不能看着她以命相搏。我欠她的,我都可以给她,她欠你的,我也都可以帮她还,只希望云相能够怜悯她一路坎坷,让她能过些安稳日子。”
少顷,云澄忽而浅浅一笑,说道:“安稳日子。世子以为家国不平,何来的安稳呢?”
顾照之微怔。
只听他已又缓缓续道:“或许对顾世子来说,爱护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将她的双翼折起,缚于身后笼中以护她平安。”他说,“但我不是。”
顾照之心中一震:“你说……你爱她?”
云澄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目光,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从容道:“我以为世子这般百折不挠,应该是早已知道她有多耀眼。”
“……”顾照之突然生起一阵夹杂着心慌的恼怒,“她是我妻子!”
“顾世子请慎言。”云澄淡淡道,“人有相似和死而复生是两回事,若照世子说来乃是另有隐情,看来我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应当请国公夫人到大理寺走一趟才是。”
顾照之攥紧了拳头,冷笑道:“云玄明,你如此趁人之危,也好称君子?”
“趁人之危,”云澄轻轻笑了笑,“顾世子的死缠烂打,在我看来才是更有意思。”
言罢,他正色看着顾照之,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既然从前就没有保护好心中所爱,可见你那套方法根本行不通。我看重的人,自然要让她离了我也能真正安安稳稳好好活下去,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给她委屈,更没有人敢仗着长辈身份算计她,无论她要嫁给谁,那个男人都不敢违背她心意拈花惹草——便是皇后娘娘的殿中女官,也休想与她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