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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酒跟他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怪怪的感觉,她往楚绍身后缩了缩,李艳听他们提起瑞士,哼了一声,“手表还是国产的好,我二叔买的上海牌手表,质量可好了,瑞士是国外,国外都是资本主义国家,他们的黑心佬产的东西,都是样子货,根本用不了几年。”
马文娟听了,背对着李艳,跟丁伯云翻了个白眼。
她没说话,但丁伯云明白她的意思。
又来了,你听,她又来了。
……
李艳的二叔在城里是高级干部,所以她经常拿这个二叔说事,还念叨着,她二叔会帮她回城,一念叨就是两年,她还是在青竹村待着。
“是是是,大小姐,您二叔什么好东西没用过啊,只可惜,人家的东西归人家,没你的份。”
马文娟这风凉话一出,李艳立刻炸了,“你叫我什么?!”
在黑五类抬不起头的时候,大小姐是十足的骂人话,马文娟看不惯李艳,李艳又不服气马文娟,两人很快吵起来,丁伯云连忙在中间劝架,劝到最后,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了,丁伯云看看楚绍和楚酒酒,对他们无奈的苦笑一声。
楚绍不关心他们的闹剧,脸上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楚酒酒看了一圈他们四个人,只觉知青也不是省油的灯。自觉高人一等,实际上和村里爱闹腾的人家没有任何区别。
楚酒酒丧失了跟他们结交的兴趣,牵着楚绍的手,她开始期待起镇上的繁华来。
到了镇上,丁伯云跟大家说好,下午一点在国营饭店门口碰面,到时候一起回去,他说完这话,大家就一哄而散了。楚酒酒哪里都不认识,楚绍之前跟张凤娟来过两回,倒是还记得路。
他的第一站是人群熙攘的供销社,售货员站在货架后面,身前是各种各样的商品,她低头看着买东西的人,态度非常不好。
“不买就走,别乱摸!摸坏了你赔啊!”
楚酒酒瞪大了眼,她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么牛气哄哄的售货员。
楚绍倒是习惯了,他挤到货架前,问道:“水果糖多少钱?”
售货员一看他是个少年,直接不搭理他了,楚酒酒看见,生气的一拍货架,“喂!这位大妈,你怎么不搭理人呢!”
售货员:“……”
她才二十一,哪里就是大妈了?!
楚酒酒小时候也闹过“姐姐还是阿姨”的笑话,后来她就知道了,女人都喜欢被叫姐姐,从那以后,她喜欢的人是姐姐,不喜欢的人就是阿姨,像售货员这样的,直接升级为大妈。
楚酒酒还是穿着她那身□□色的校服,售货员没见过这样的款式,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而另一边,楚绍已经掏出了一张大团结。
“水果糖,多少钱?”
看见钱,售货员的耳聪就治好了,只是依然气呼呼的,“小的一分钱一颗,大的一块钱一斤。”
楚酒酒看了看,小的水果糖和千纸鹤彩糖很像,也是五颜六色的,大的就是正常糖块大小了,秋花吃过的,就是大个这种。此外,旁边还有一种乱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糖,有软糖、酥糖、更多的是水果糖。
楚绍指着这种问,“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没好气,“这个最贵,一块二一斤,都是结婚用的,你才多大,这就讨着媳妇啦?”
楚绍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把钱递过去,“就给我来这种,四斤,一斤装一包。”
售货员诧异的看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去拿包装纸了。
周围有人听见,也看了过来。
不怪他们,现在很多人家吃不起糖,就连结婚的人家,也只是意思意思买二斤,客人来了就送两三块,多了都是不给的。楚绍还是个孩子,就这么大手笔,家里一定条件很好吧。
外人的目光打扰不到楚绍,他只看着楚酒酒,“有没有想吃的?”
这边是副食柜,卖的都是糖果点心一类,能拿出去送礼的东西,楚酒酒垫着脚,在货架上看了一圈,最后指向一堆黑乎乎亮晶晶的东西。
“我要那个。”
售货员直起腰,一边包糖一边说,“你倒是有眼光,这是我们昨天新上的货,新疆蜜枣,不是伊拉克的,都是新疆同志亲自种的。”
售货员强调了两遍,楚酒酒又不知道伊拉克蜜枣事件,楚绍倒是知道,不过想想自从报道过以后,市面上就没有伊拉克蜜枣了,供销社应该也不敢卖。
他问:“多少钱,要票吗?”
“不要,但是这个贵,一块五一斤。”
几个枣,竟然要一块五,昨天售货员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价钱,但是没一个人愿意买,城里人被伊拉克蜜枣的名声吓怕了,觉得蜜枣都有问题,乡下人则是自己就能种枣,不会花钱买这些。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售货员态度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东西好吃着呢,甜丝丝的,而且放的住,通风地方放着,别晒到太阳,放几个月不是问题。”
楚绍点点头,“来二斤。”
楚酒酒笑起来,在底下牵起楚绍的手,“熬粥好喝。”
他们没有糖票,买不了糖,买点这个枣,煮粥的时候放一粒进去,整个锅里都是甜的。
楚绍还以为她是想当零食吃,听见这句话,他摸了摸楚酒酒的头,“不用总想着家里,你自己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