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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合集是由一页页报纸装订起来的,非常大,上面的内容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楚酒酒看着上面具有年代感的文字和口号,感觉挺新鲜。
马所长也坐在她旁边,两人都在看书,同时,也会聊聊天。
“别以为现在这里的书算多,搁以前,这里的藏书连一半都没到。”
楚酒酒问:“那剩下的一半去哪了?”
马所长沉默一瞬:“不知道,可能藏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文物和孤本被毁,普通人其实理解不了这代表着什么,只有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员,才会有痛不欲生的感觉,他们宁愿自己死了,都不愿意这些宝物损失一个。
楚酒酒感觉到马所长的情绪不对,她就默默闭嘴了,又翻过一页手中的报纸,那边,马所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扭头看向楚酒酒,瘦弱的小姑娘摊开一整本的报纸合集,正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她还是长得很幼小,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
马所长有些殷切,因为他知道,楚酒酒是天生的好苗子,等她长大了,她就能正式加入他们的团队了,以她的天分,别说给自己接班,就是给整个历史社科院接班都行。
就是有这样的想法,马所长才觉得,让楚酒酒去上学,这就是暴殄天物!
有这些时间,她能学多少历史知识啊。
马所长不敢跟楚立强叫板,但他能悄悄的影响一下楚酒酒,让她自己往这条路上偏移。
看看周围,发现没别人,马所长轻咳一声,他问楚酒酒:“总看书,酒酒是不是觉得有点枯燥,要不,你也试试,写一篇论文出来?”
楚酒酒翻报纸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马所长:“写论文?我?”
马所长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是啊,你现在看了那么多书,记住了这么多知识,可是,记住,不是咱们学习的目标,真正的学会、吃透,还有根据这些知识,分析、总结出新的知识,这才是最终目的。”
“可是……”楚酒酒懵然的看着他,“我还在上学啊,我才高二,我写论文,能有人看吗?”
马所长笑了笑,“如果你写的笼统,假大空,那肯定没人看,但如果你写的言之有物,哪怕只有一句话是精髓,哪怕整个论点是最浅薄的东西,大家也会认可的。”
楚酒酒:“……听起来好难。”
看她想打退堂鼓,马所长赶紧劝说:“不难,写论文说起来,有一堆的格式和要求要遵守,其实,只要摆事实,然后再说你想说的话就可以了。酒酒啊,你的脑子,就是一个看不见的档案馆,你也不想一直停留在帮其他人找有用东西这个阶段,对吧?写一篇你自己的论文,试着总结你看到过的东西,对你只会有好处。”
“别人的话,你复述再多遍,那还是别人的话,可你要是能说出自己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你已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可不能因为恐高,就趴下去。”
楚酒酒望着他,纠结一会儿,她问马所长:“那、论文要怎么写呀?”
……
下午的时候,马所长抽出一段时间,教楚酒酒怎么写论文,临走的时候,他还帮楚酒酒在档案馆借了两本去年才发表的论文。
现在的论文都是工农兵大学生发表的,除了农业,就是政治,百分之九十都是注水文章,这两篇,马所长看了以后,觉得还算是有点东西。
他交给楚酒酒,让楚酒酒回去仿造格式,至于内容,他稍微提点了一句。
“你最近看的历史书多,就先从历史这方面入手吧,写论文切记要实话实说,绝不可以造假,还有就是,多看看报纸。”
楚酒酒茫然的问:“报纸上不都是社论吗?”
马所长笑了笑,然后对她神秘的摇了摇头,“不止,报纸上的东西,都是容易发表的东西。”
楚酒酒:“……”
她觉得这是句废话。
都能印在报纸上了,可不就是容易发表。
拿着借来的论文回家,坐在书桌前补作业的时候,楚酒酒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了马所长的意思。
因为环境,马所长的世界历史研究所都关停了,现在即使开了,也是跟其他研究所合并工作,根本研究不到世界历史的东西,同理,她要是写论文,如果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有,如果想一步登天,真真正正的让它发表的话,那她的选题,一定要贴合如今人们所关注的重点。
用铅笔敲了敲自己的脸颊,楚酒酒眼睛一亮,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了。
就写近代史!
从清朝晚期到建国前期,分析封建王朝灭亡的必然性,还有列强侵略,对国家造成的深远影响。
楚酒酒始终不能忘记当初那个金瓯永固杯的事情,被抢走的东西太多了,很多人觉得战争结束,那就全都结束了,其实没有,直到几十年后,当初的国仇家恨仍然存在,而且由此引发的社会矛盾,也在激化和影响着其他方面,比如邦交、比如经商,比如别人超前领先,自己却因为休养生息,而停滞了那么多年。
马所长说了,写论文不可以夹带私货,只能说客观的话,说实话,所以,楚酒酒没有代入自己的情感,她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平铺直叙,然后又指出了一些可能性。
这是她人生中写的第一篇文章,她不知道自己水平怎么样,自己看自己,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她没告诉任何人,就闷头躲在自己屋里写,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最近学习非常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