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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出嫁,都会念家饮泣。明姮原本一整天没掉过一滴眼泪,可从见到明澈第一眼,眼睛就蒙着一层泪雾,她想看看他的伤,可他不让。
明姮还看到他手上有伤。
他一定是违抗侧夫人,和人打架闯出来的。
她想去牵他的手,被明澈一把甩开,明姮半垂的眼睫不住轻颤,眼泪断线地落下来,哭腔浓重,“阿澈......”
“我不是来找你的。”
他语气冰冷,明姮抬头看着他,眼睛红的不像话,一直滚出泪珠,她软语低声,饮泣恳切,“阿澈,你别生我的气......”
第3章 摄政王妃
“我哪里能够生你的气,明镜和我的话你都不听,只听护国侯和侧夫人的话,我能拿你怎么样。”
明澈抬手拿袖子不温柔地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明明是比她年岁要小的弟弟,可这么多年,倒像是明姮一直被他照顾着。
明姮看着他,眼泪落到他袖口上,摇头道, “阿澈,我不委屈,王爷和姐姐都身不由己,你跟我说过的。”
“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成为侯府攀摄政王府,保全门楣的棋子吗!”明澈恨不得好好的骂她一通,再揍她一顿。
他气她不在乎自己,也气自己没有护住他的阿姐。他们可以有别的办法,可以的......
明姮从小便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府上莫说侯爷和侧夫人,便是府中下人,也没人拿她当小姐。
她后来才稍有拧气的性子,也是明镜和明澈辛苦惯出来的。
可她是个傻丫头,对她好一分,她要千万分的还给你。
她代替长姐出嫁摄政王府,此事任谁评判,都只会说她贪慕虚荣,借机攀附。没人会觉得她好,没人会替她心疼,为她委屈。
牺牲她一个,保全了摄政王府和护国侯府,两全其美。
明姮不笨,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她不是不委屈的,即便是容循,以这种方式嫁给他,她也会委屈的。
可这份委屈,也只有明镜和明澈才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生气。
明镜为了自己可以不顾大家闺秀的风派闹的鸡犬不宁,明澈也可以。
明姮不是不可以,可她有太多别人没有的后顾之忧。在这件事情上也更是知道,以她出嫁解决,是最好的办法。否则最终即便解除了这门诏婚,长姐的声名、护国侯府结局都不会好看的。
因为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侧夫人也不会愿意将她嫁入摄政王府攀高枝的。
“对不起阿澈......”明姮想去牵他,明澈回袖躲开,双目通红地看向容循,嗓音隐忍艰难哽咽。
“皇叔,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阿姐不过是一个折中此事最好的办法。甚至觉得嫁过来是她的福分,是她高攀。”
“可她虽是庶出,并不比其他什么嫡长的大家闺秀廉价半分。明澈不敢奢求其他,只求......她至少能在王府不受非议。“
容循虽是正人君子,清贵如玉。
可他性情清冷,这场唯有相互利益的婚姻在他这里,没有情分可言。他也不是儒生良善,会特别去照顾这个替嫁进摄政王府的庶女。
况且就护国侯自作聪明这一点不磊落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不如说开了才会让他高看两分。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明澈才会来请罪,将所有事情说清楚,力所能及地托付一句。
今天大婚,容循连婚服也不曾穿过。他阿姐一个女孩子,又要忍受多少流言蜚语。
可也万幸,嫁的是皇叔。
若换作别人,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明澈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了,明姮眼里一直蓄着眼泪,就像藏了一团乌云,怎么也散不去雾意。
“阿澈!”
她抹着眼泪追上他,一路追到门口,明澈翻身上马,抬手拿袖子擦了眼泪,没再回头。
“驾!”
明姮刚追到王府门外,就见他已经策马而去。她哭着追他,可他骑着马,哪里追得上。
“阿澈......”嫁衣裙摆很长,她跑着拌了一脚,险些摔倒。明姮提着裙摆追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一边哭一边喊,“呜呜阿澈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她站在原地,像被人丢弃的小孩子,只能自己拿袖子抹眼泪。
明姮望着夜色里漆黑一片的街道,眼睛酸疼,热意不退。
王府灯辉下,她孤身立在街上,对着小侯爷离开的方向一边哭一边拼命擦眼泪,可是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
跟着追到门口的妙七呆呆地看着,她鼻子也莫名泛酸了。
“王爷......”妙七眼里有几点泪光,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容循,吸了吸鼻子,“二小姐好像也...挺可怜的......”
容循看着那道如柳清瘦的身影,目色安静,“她今天成礼的时候哭了吗。”
“没有阿,白天都挺好的。”妙七忽然有些自责起来,新娘子一般都从早饿到晚,她晚上甚至没有让人拿吃的给她。
她做错了什么呢,明明委屈了自己,却还要遭受所有人的轻蔑诽议。
容循微微蹙眉,甚至连他都忽略了,在这场各方都身不由己的诏婚里,护国侯府的二小姐才是最无辜的。
她若真是贪慕虚荣,欲攀凤枝的女孩子。
又怎会得小侯爷这般维护。
裙袂轻扬,深寒的夜里吹起风来,容循都觉身上有些凉。她这样不堪风折的身板,站在那里,只怕是浑身都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