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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周迟,把我当龟儿子刻。”桃小引拍了拍枕头,“我才不要让你回来就知道我已经看到了它。”
她是笑着说的,眼角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些泪。
在床头坐了一会儿,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走了出去。
来到兔笼前,放进去一封信,怕被别人看到,用干草抓了一些兔子粪便,把信纸埋好。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在想,万一周迟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她得给他留点东西。
怕饿着龟儿子,又抱了一堆草和青菜过来,全部堆在兔笼里。
但是最后,她把兔笼打开,放兔子出来:“龟儿子,如果我和大师兄回不来,你把东西吃光光就走吧。”
桃知说不会让她嫁给鬼王,他说的办法是唯一的上上策,也是下下策。
这些日子,他暗中和张稳在一起,谋划刺杀鬼王。
迎娶大礼就是场局,等待鬼王的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杀戮。
没人知道结果会怎样。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有些机关桃汐岛设置不了,张稳选定了一个最适合的大礼地点。
天刚蒙蒙亮时,已经有人托着礼服等候在院门外。
桃小引没穿,冷声道:“放心,不会耽误了你们的吉时。”
负责送亲的人虽有微词,但也没有说什么。防守这么牢,桃小引插翅难逃。吉时一到礼成完毕,这一带也就可以安生了。
时辰尚早,到了观礼堂再换囍服也能来得及。
桃知找了个空隙,安慰桃小引:“你不要害怕,这次集结了所有能集结的一切,和鬼域抗衡,我们是有把握的。”
“嗯。”桃小引眼睛里透着坚定的光,“败了也没有关系,我早有准备,不会害怕。”
短短两个月时间,桃小引被迫长大。
桃知摸了摸她的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观礼堂。
桃小引正要穿礼服。
桃知突然闯进来,他打发走屋里侍奉的人,关起门来。
桃小引把周迟买给她的那把梳子塞到腰间,问:“怎么了?”
桃知喘了一大口气,说:“周迟回来了。”
桃小引猛地站起来:“他在哪里?”
“大堂。”桃知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是周挺阔的亲生儿子。”
桃小引胡乱哦了声,急着往外走,走了几步方才反应过来:“鬼王周挺阔?”
“我也是刚知道。”桃知用极其简短的话说,“周迟一个人屠了鬼域,杀了周挺阔,现在他是鬼域之王。”
桃小引的耳朵嗡嗡地响。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周迟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想不出来,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今天的大礼是场杀戮局,这些人是要取鬼王的命。
“不用杀鬼王了对不对?”桃小引说话声音都是抖的,“我们去把周迟带回家。”
桃知推开门:“走,我现在带你过去。”
见识过炼狱之火后,他知道周迟和鬼域有牵扯,但绝没有想到他会是周挺阔的亲儿子。周迟出岛走后,知道他是去鬼域,但也万万没想到他会亲手杀死周挺阔,自己坐上了鬼王的位置。
大堂里的人们高亢激昂,他们手持刀剑法器,围着一个红衣长发男子讨伐。
“怪物!祸害!渣滓!”
“异端必除!”
“替天行道!”
“你就是桃汐岛养的一条狗,快叫唤两声让我们听听,待会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能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果然是鬼域的人。你和鬼王又有什么区别?”
“……”
“杀了他!杀了他!”
周迟身穿一件大红的囍服,头发高高束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堂上。
他今天是来迎娶桃小引的。
不是说好的不论鬼王是什么人,他们都会拱手把桃小引送出去么?
现如今他是鬼王,他穿着囍服来迎娶桃小引,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为什么周挺阔可以,他却不可以?
仅仅因为他就是他么?
为什么?!
以前他是他,他成了鬼王就不是他了吗?
说他是异端,难道周挺阔就不是吗?
什么是异端?
和你们不一样就是异端吗?
周迟看着这些人,有些他见过。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有几个是正气堂里的人,还有人曾经买过他的木兔子。
一个念头闪过: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是周挺阔,他们还敢如此正义讨伐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们敢,天下何至于沦落到被鬼域只手遮天的地步。
所以,周挺阔不是异端,他才是异端。
他们怎么敢把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称为异端?周挺阔这样的人,虽让他们心生畏惧,但也正因为这份畏惧,他们才想要把他归为自己人。
这个世道,每个人都争前恐后地想要成为“自己人”。
非“自己人”的异端,是要被消除的。
想通这点,周迟整个人都是麻的。
已经有人持剑逼近他。
周迟高坐明堂,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提剑冲过来。他坐着没有动,只是抬手按住一个人的头盖骨,轻而易举地抽干了这个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