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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姐就早起一百天!
清清已经做到了一天,第二天清晨,裴远时在院子里又看见她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
“怎么,昨天我说今儿还要同你一起晨练,你当我是说笑的么!”清清十分不满他惊异的眼神。
“不敢不敢,”裴远时做讨饶状“终于能和师姐一起锻炼,我有些喜出望外罢了。”
清清觉得他在暗嘲自己从前的惫懒,但她没有证据。
“哼哼,自从你来,师父忙于指点你,都没怎么教我了,我才落下那么多体术课业。”
裴远时开始舒筋动骨:“师姐说的是。”
“年节时候身体不适,一病多日,实在没办法修习,这些你也清楚。”
裴远时双手持剑,比划了个往前砍的动作:“我自然清楚。”
“如今我身体好转,要重返晨练场,你得意不了几天了!”
裴远时嘴角勾起:“愚弟诚惶诚恐。”
清清确定了,他就是在敷衍嘲弄她,她拿起自己的桃木剑:“你敢不敢和我过上几招——”
剑拔弩张之时,大门处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清清不耐道:“谁啊?”
“是我!”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才会这么回应,清清一把拉开门,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大牛脸上带着熟悉的急切,口中也是熟悉的话术:“清清,大事不好了!”
“是你家猪要生崽了,讨个平安福,还是你牙齿疼痛,要来段清静经啊。”
大牛有些困惑:“我家不养猪,我也早换完牙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清清是在揶揄他,恼道:“是真有大事!小桃让我来寻你!”
“小桃?他们一家不是去青州看灯会了,这么快就回了?”
“昨晚回的,说是路上遇见了怪事,怕不吉利,就半路回来了——”
第24章 水魆
马上就能启程向青州城出发,看上元节灯会了。
腊月开始,爹娘就在计划这次出行,小桃从去年就开始期盼,她甚至早早就想好了到时候穿哪身衣服游街,买什么样的花灯做礼物,回来带给小姐妹。
年节一过,她心中更是激动难耐,恨不得立刻就能站在青州上元的灯树下,但与此同时,心里逐渐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绊她,告诫她不要离开家中,仿佛前路会有什么不测,这些没来由的暗示堆积在她心中,让她惴惴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种莫名的不安愈加强烈,她甚至有冲动去告诉父母亲,要取消这次期待已久的出行。
直到和小姐妹作完别,踏上舢板,这股异样升到了顶点,她不由拉住母亲的手,怯怯地说:“阿娘,走水路安全吗,我心里总是怕。”
一旁的船夫笑道:“小姑娘没坐船去过青州?这时候无甚好怕的,水浅着呢!”
小桃有些不好意思,母亲握住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两下,示意她不必忧虑。
船夫生了谈兴:“要是在夏天,尤其是七月那会儿,嚯,泰安镇以下的河段全泛滥开去,那叫一个水浑浪急,只有三十年以上经验的老船夫,才敢在上面行舟。”
“舟,还得是两头尖,中间宽的泷船,只有这种细窄的小舟,才算得灵巧轻便,能在激浪险滩上来去自如。”
“这次去青州,路上会经过一处峡湾,叫虎跳湾,是老虎都不敢跳的险要所在,极高极窄。此时瞧不出,涨水的时候,直把半座山都能淹掉。等船经过那处,我给你指认指认……”
小桃听住了,入了神,心头那些焦躁思绪渐渐平稳了下来,母亲见了,一阵欣慰:或许孩子是太久没出远门,有些紧张不安罢了。
小桃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船夫和父亲谈天说地,在摇摇晃晃的船舱中睡着了。
她做了许多梦,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情节,她一会儿在寻什么东西,一会儿又被追着逃,混乱疲累至极。
待她昏昏沉沉醒来时,却发现昏暗的船舱里空无一人。
她唤着父亲母亲,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晕乎乎地爬起来走到舱外,也不见原本在船头摇橹的船夫。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之前睡太久,此刻小桃的脑子如塞了浆糊一般,思绪无比粘稠,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是以她竟未能第一时间发觉,没有人在划船,船却一直在走。
她摇摇晃晃,从船头到船尾,寻了三四遍,仍没找到一个人。
此时已经入夜了,天上不见星月,河面上却有点点波光,岸边山影重重,在夜幕中显出些许轮廓,如同暗夜里窥伺的野兽拱起脊背。
船儿破开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纹,在笼罩着一层雾气的河道上静静前行。
小桃终于察觉出诡异,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没有人哪?爹爹,阿娘,你们在哪里?”
喊声在两岸山壁中间回荡,无人回应。
她缩在船头,小声地啜泣起来。
忽然,她听到耳旁有一道细细的声音,隐隐约约,忽前忽后,顿时叫她寒毛直竖。
那个声音在学她:“阿爹,阿娘,你们在哪里呀?”
小桃冷汗涔涔,尖叫一声捂住了耳朵,声音却不肯放过她,犹自在她耳边尖声道:“有没有人哪……有没有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