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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棠轻笑着,收了摊在桌上的医典,去翻食盒里的点心。
茶楼酒肆,谈论她什么,她大多都有数,有些甚至还是受她指使。
都是一起喝过酒起过哄的人,没多少坏心眼儿。
倒是坊间的唇舌恶意颇深,不过那些秀才、妇人也就只有嘴上说说。不仅不能造成什么影响,偶尔甚至还能帮些忙。
正如这一次。
“若她们借机闹起来呢,我就说是她们从坊间听了流言蜚语,回府还当着我的面,肆意诋毁。”糕点分量足,一会儿就到饭点,她估摸着食量,掰了半块塞给神子澈,笑,“从后门将她们送出去,是为了给那些安分的姐姐留余地。至于那些不知好歹的,我还能怕她们不成?”
倒也是。
这王都有名的说书先生嘴里讲什么,对她而言,也就是一碗酒的事。
神子澈轻笑,“也行,府里的事你张罗就好,我也可以省心了。”
“我可没学过操持家事,弄不好还要让你多操心。”
“来日方长。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自然更好。”
每次有求于他,兔崽子都喜欢撒娇。
有何不好?
“当真?”少女双眸一亮,嘿声笑道,“我想让你陪我去刑部尚书府上,见见他们家的小公子林千秋!”
“……他也生得俊俏?”
沈栖棠一噎。
同柳赴霄提到齐王的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搪塞的。
“是沈云苓说,那小子不擅说谎。”她没好气地道,“关于书楼那把火是如何烧到这些人身上的,我还是想再问一问。林千秋与梁王孙他们都是一同厮混的纨绔,而且近来都惶恐不安,想必是知情的。”
神子澈点点头,“这并非难事。我正好有些事要与林尚书谈,明日过去。”
……
林尚书是蜀中人士,并非世家出身,也未曾沾染那些古怪的习气。
只可惜他一向忙于公事,鲜少有闲暇去管在国子监进学的儿子。
听闻二人来意,他不禁捏了把汗,“莫不是犬子在外面做了什么荒唐事?近来他总是鬼鬼祟祟,神色异常,连出门都不敢,难道是得罪了人,或是……铸成了大错?”
他怎么和梁王世子一个反应?
知子莫若父,这俩当爹的未免也太信不过自家儿子了。
怂成这样,敢作奸犯科?
沈栖棠尬笑,摆手,“林大人多虑,只是有些事,小公子或许知情,故而才冒昧登门拜访。”
林尚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命管家去喊林千秋,边说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边引二人往前厅去。
不一会儿,管家孤身回来,满脸无可奈何,“老爷,小少爷病了,实在起不来。”
林尚书追问,“昨天傍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这个也不清楚,夫人正打算差人去请太医来瞧。只怕二位贵客此行,是要落空了。”
沈栖棠略一沉吟,笑,“可否让我替小公子看看?”
托长公主与梁王府世子妃的福,她如今在女眷之间医名颇盛,甚至一度超过了老爷子那个太医令。林夫人听说她来,方才便随管家出来,站在屏风后等她这句话了,“还请五小姐帮忙,救救我家秋儿!”
沈栖棠,“……”诶?
第258章 他扮女装在行啊!
房门紧闭。
一推开,少年近乎疯魔的尖嚷便从屋内传来,调子凄厉哀长。
沈栖棠被吓了一跳,还当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
她原以为这所谓的病了,只是伤风之类的,可是自从那林夫人提到“救”,事情便不大对劲了。
躲在墙角的少年满脸惊惶,面色惨白,双唇血色全无,未被遮挡住的皮肤枯瘦干瘪,仿佛被抽干了血的尸骨,着实令人诧异。
“秋儿这些天一直躲在家里,茶不思饭不想的,提到出去就像被踩了尾巴。原本我们也只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可从昨儿后半夜起,小厮就一直听见他咳嗽,问他也不吭声,今早连门都不肯开,我们一进屋,他就吓得直喊。”
“这可不是被吓住这么简单。”
听说过一夜白头的,却还从未见谁一夜枯瘦成这德性的。
倒像是传闻中被妖蛊惑、吸食了精血似的。
这种事,找太医院来,倒还真不如直接找她,“夫人莫急,小公子瞧着格外怕人,诸位且在门外稍后片刻,我进去看看。”
“五小姐,我们秋儿该不会是撞了邪吧,要不要去福业寺请大师傅们?”林夫人忧心不已。
沈栖棠笑了笑,“纵然符箓经文有用,也是为逝者备下的,小公子这好端端的,用不着那个。”
她说着,反手关了房门。
那林千秋的声音便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无力垂落,盯着面前越发靠近的女人,目眦欲裂,“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沈栖棠垂眸俯瞰着少年,大概是因为皮肉干枯的缘故,他看起来格外纤细瘦弱,狰狞可怖。
她端详了片刻,用银针制住少年,探向他的脉息。
手腕处隐隐有不自然的鼓动,显然是藏了东西。
……
两刻光景。
少女开了房门,脸色有些难看。
林尚书与夫人心下一沉,“秋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