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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常教导我们,江南西路富庶不及两浙路,发达不及沿江沿海,土地肥沃不及湘楚路,往来便利不及中原,唯有勤恳务实才得兴旺。”康大老爷忙答道。
“这像是你父亲说过话,你父亲一生教书育人,随口一说,便是至理名言。”张老太爷笑道。
康大老爷忙拱手道:“父亲常把张家叔父挂在嘴边,十分怀念当年和您一起外出游历的时光,若不是有弟子在身边,这趟无论如何也要同来。家母的病,劳您和真人费心了。”
真人只埋头吃那素包子,听得说起自己,忙道:“听我那徒弟说了,你母亲的病,有念丫头在,应是无妨,无须过多担心。”
“康兄无须多虑,内子病情相信你也该有耳闻,便是世侄女治好的。因她年纪尚幼,又是女孩儿家,内子不让我多言,还请多担待。”蒋峰达得了严冰的嘱咐,不得对外人提起秦念西替她治病的事,更不知六皇子竟已知道此事,此时见真人提起,连忙帮着安抚康大老爷。
话间意思十分明了,康家大老爷一听便明,见席间众人俱都了然于心,竟连六皇子都无一分惊讶的模样。又想起前阵子听到的一丝儿风声,六皇子身负重伤,在这山中疗伤,既是他都默认秦念西手段高超,说不得也曾得过医治,便立即拱手道:“多谢真人和蒋家大郎指点,既如此,在下也放心了。”
夜风习习,久违热闹的清风院月上中天时,才散了席,各自回去安歇。
六皇子伴着广南王太妃趁着夜风,散着步,祖孙俩心情都极好。六皇子见外祖母面带笑意,便问道:“那尹家姑娘可算是过了老祖宗这关。”
“瞧你这意思,还替她捏把汗,外祖母挑剔的紧是吧?”广南王太妃笑着打趣道。
“是孙儿说错话了,孙儿是瞧着您老人家喜爱秦家姑娘,怕她受苦。”六皇子忙解释道。
“认真说起来,如今阿念也吃不了什么苦。若是真碰到让张家大郎两难的人,他们自在豫章城生活便是,阿念在这一处还是挺自在。只阿念孤单得紧,有个疼她的舅母,岂不更好。”广南王太妃感叹道。
“孙儿瞧张家大郎的意思,是要挑个秦家姑娘喜欢的人。”
“阿念可不会这么想,她只想让他舅舅挑个自己合心意的。所以才难得啊,哎,可惜了……”
六皇子知道外祖母的意思,心中猛地一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沉默了下去。
广南王太妃突然从六皇子这沉默中感觉到了一丝什么,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又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转移了话题道:“我瞧着那姑娘,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让人暖心的味儿,人也聪明,是个有成算的,这样的女孩儿,倒挺适合做张家媳妇。”
严冰帮着送了康家三位女眷回院子,到了院门口,严冰捏了捏尹艾的手悄声道:“明日我就得下山了,咱们姐妹好久没有在一处了,今夜你和我一起歇息如何?”
康太太在旁边听得这话,正巴不得女儿多了解些张家,或者说是秦念西的事情,立即接话道:“艾姐儿去和冰姐儿做个伴儿吧,我和你外婆这就歇了。”
严冰忙屈膝致谢:“多谢长辈成全,几年没见妹妹,晚辈可是想得紧。”
康家老太太笑道:“艾姐儿一到家,就说要找时候去看你,知道你在山上治病,又是失望又是担心,这都瘦了不少。”
尹艾撅了撅嘴笑道:“是外祖母疼惜孙女儿,这不是见着冰姐姐了,艾姐儿马上就把肉长回去。”
严冰笑着捏了捏尹艾的手,对着康家母女打趣道:“叫晚辈说啊,这会子这样正好,省得长出多余的肉来,那喜服穿上不好看。老祖宗,您说冰姐儿说的是不是?”
尹艾直羞得满脸通红甩开严冰的手,康家老太太却笑道:“还是冰丫头说得对,你们姐妹俩快去吧,再说下去,我老婆子可舍不得放你们走了。”
见得女儿和严冰高高兴兴去了,康太太心情极好。康家老太太望着眼角也长出皱纹的女儿,嘴角挂着的那抹轻松愉悦的微笑,捏了捏她的手道:“可见姻缘这东西,看的还是缘分,你这块心病,算是断了根了。”
康太太倒似一幅松了口气的表情:“可不是这话儿说的,女儿原还担心那小姑娘不好对付,如今看来,竟是个极好相处的。你瞧瞧今儿晚上,一路都是她变着法儿照应着艾姐儿,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多难得。”
康太太给母亲奉了碗茶,又道:“您瞧瞧咱们家,仪姐儿萱姐儿,和她一般大,这会儿还只知道在您怀里撒娇呢,就是艾姐儿,自小儿懂事,这么大的时候,也只知道疯玩。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娃娃,就是让着她些,什么都依着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康老太太倒似心里极欢喜,点头道:“就是这话,哪家没有点难念的经,这张家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我瞧着张家大郎,心里就替艾姐儿高兴。这样的哥儿,虽说,虽说是过继的,但打小儿在张家老太爷身边长大,人品俊秀,风仪出众,能力本事也没得挑。咱们这一路上,包括到这清风院,处处安排妥帖。艾姐儿嫁给他,多少好。”
“好是好,就是母亲这病,不知为何真人竟没露面。”康太太叹口气道。
“你这孩子,咱也要反过来想想,你听道云法师那意思,我这病是要针灸的,估摸着总有些不方便。瞧着今日这情势,人家许是替咱们着想呢。我倒觉得,严家丫头不会骗人,你瞧她现在那气色,可不是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