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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老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感叹了一句:“那位旌南王世子,绝非善类。”
李参军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跟着点头道:“这事儿,有点像火中取栗,旌南王如今身子不济,旌南封地如今大部分事情,都是这位世子爷拿主意,他突然来了这前军营,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
长冬只觉后背一片冰凉,长吁了一口气道:“还好那世子醒了,不然今日只怕难以善了。”
秦念西心里忍不住抽了抽,敢情这是拿了别人的本事在押宝?忍不住撅了撅嘴,一边大喇喇把手上擒着的一把银针塞进了袖袋里,一边道:“才刚咱们进去的时候,人都藏得极远,等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一路上,不知埋伏了多少暗桩,在跑慢点,只怕那世子改了主意,咱们谁也走不了。”
张家老祖听得秦念西这话,便知她是在发泄胸中不满,只轻笑着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以示安抚。
长冬和李参军只能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却不知究竟埋伏在何处,李参军和长冬有些瞠目结舌看着秦念西手上的动作,李参军不无尴尬道:“这针,是姑娘素日用的暗器?姑娘能感觉到何处有埋伏?”
“喘息那么重,你们听不出?”秦念西再次怼了回去。
长冬极为尴尬又带着丝儿敬佩道:“风太大了,我们只能感觉到有危险,姑娘这轻身功夫和六识真是令我等汗颜。”
秦念西远远见得马牵了过来,直接拉了张家老祖发力往前,李参军扬声喊道:“马,马来了,咱们骑马走。”
长冬拉了拉李参军道:“他们祖孙二人,脚程比马快,主要是那位姑娘,马术一般,估摸着是从南边来的路上现学的。咱们赶紧走吧,等下骑马都赶不上,王爷那里,可不好交代。”
李参军想着那把针,还有那一般都笑眯眯,才刚却满是讥讽的眼睛,翻身上了马,临了还要感慨一句:“那姑娘,真不太好惹。”
裴将军捏着拳头,忍了好几忍,才眼瞧着李参军几人跟旋风一样,越刮越远,关键是那个小道童竟一点儿都没掉队,心里更觉得懊悔,可也不敢违了自家世子爷的令,往回复命去了。
“世子爷,咱们真应该把那个小道童留下,才刚您晕迷了,不知情,那小道童一手针,使得出神入化,照末将拙见,世子爷得醒,那道童才是关键。”裴将军依旧还在懊恼中。
旌南王世子抬高了尾音哦了一声道:“你把当时的情形,细说来听听。”
裴将军连忙照实把前情都禀了一遍,才又继续道:“关键是才刚末将看那道童轻身功夫,比那三位,一丝儿也不差。”
旌南王世子眯了眯眼道:“那才多大?如此说来,那一老一小,只怕是有些身份来历的,这些日子,你让人多留意些安远城里的动静,尤其是医馆之类的地方,再去打听打听,君仙山上的事儿……”
“是,末将尊令。”裴将军应诺完又道:“世子爷,您歇着吧,那道长嘱咐说要让您多歇息。”
旌南王世子想着自己刚醒来时,瞧见那小道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莫名有些失神,下意识点了点头,却是突然怔了怔,跟着抬了抬手,再抬了抬脚,轻声道:“元丰,我能动了,好像比才刚醒来的时候,有力气多了。”
那裴将军听得这话,直高兴得咧开了嘴,随即又懊恼得右手一拳砸在左手掌上:“就不该放那小道童走,要是没走,说不得爷您还能好得更快些。若是明日就能下地,直接把那小道童带去磐城,给咱们王爷也扎上一针,说不定能把王爷的病也给治了。”
旌南王世子抿着嘴角,面无表情看着裴将军越说越兴奋,不得不打断他,一脸嫌弃道:“你从前是得意容易忘形,如今竟还添了个不爱动脑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人家是医家,咱们有求于人,只能礼贤下士,你贸贸然把人家扣了,且不说你扣不扣得了,扣了以后,这烂摊子怎么收拾?”
裴将军摸了摸脑袋嘟囔道:“不就是两个道医嘛,咱们扣了,安北王还能为了个小道童跟我们打起来?说不得只怕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旌南王世子被气笑了:“就是没这些事,人家跟我们回去磐城,不愿出手相助,你待如何?”
裴将军哼了一声道:“他敢?让他给王爷治病,是给他脸了。”
“你自己都说那小道童不一般,那老道始终自在从容,只你说要留那小道童时,他写字的手才微微顿了顿,只怕你今日敢留那小道童,你家主子我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也未可知,便是你这条命,也说不定。”
“把你放到军中这么久,办差的能力倒是越来越回去了,如今动辄就是拳脚相向,脑子都有些锈了。你素日在军中,对君仙山万寿观的事不甚了了,回去以后,找你大哥细问问,便知你今日有多莽撞了。”
旌南王世子语声虽轻,语气却极为严厉,说完又摆摆手道:“你让人去煮点粥,我好像觉着有点饿,先睡一觉,待用药的时候,便喊醒我。”
天将明未明的北地草原上,秦念西和张家老祖沿着那条被无数马儿踏出痕迹的路,往安北军大营处急奔过去,却始终保持在能听见身后马蹄声的速度中。
满心气闷在这无尽的草原上,急奔了几十里后,随着天幕的拉开,大营遥遥在望,也逐渐消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