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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西一行因为拉了十多车的药物,走得不快,却也是一日八九个时辰的行军,直直走了三个日夜,到第四日天光,太阳从远处的山峦后头跃出来,才隐隐看见了前雍山脉。
广南王世子远远望见一处波光粼粼的河面,离河面不远处,零星有些帐篷,再远处,木栅栏里,圈了牛和羊,貌似有白色的炊烟升起,狗儿的吠声远远传了过来……
广南王世子想着那两个默然无声,跟着队伍行进,啃了三日干粮,没有吭一声的姑娘,心里生出些怜惜,举了举拳头道:“前面河边歇息,去两个人,跟牧民买几头羊,咱们生火做点吃食,再跑上一日,就该路过前雍关了。”
两名青年将领领命而出,离开队伍,快马奔驰而去……
韵嬷嬷得了打尖的命令,轻巧地掀开大车帘子,叫了秦念西和胡玉婷起来。这几日,秦念西和胡玉婷都是累了就进车里睡,歇过来就骑马,倒是也没有太辛苦。
秦念西和胡玉婷醒过来,掀了帘子看外头,竟见一条大河波光粼粼,那丝见了水的喜气,一时再也压抑不住,干脆拉了胡玉婷,也懒得再就马儿,只几个起纵之间,便先后落在了那大河边上。
韵嬷嬷几人只愣了愣,正要去追,道齐摇头笑道:“嬷嬷别去了,让她们去吧,这是见着了水,高兴的,待会儿自然就回归队的。”
广南王世子领着队伍,在离那帐篷不远不近的地方下了马,待得大车都停了下来,军士们都行行军惯了的,很快便分配妥当,生火的生火,找柴火的找柴火,取水的取水……
广南王世子点了人数,再盯着车队看了半天,却未见的那两个姑娘下车,便问了楼韵芙道:“楼将军,那两位姑娘呢?”
楼韵芙笑着抬手指了指河面上游远一些的地方:“回世子爷的话,我们姑娘见了水,欣喜过了头,末将见此处应当没什么不妥,便没有跟去,还请世子爷原谅则个。”
广南王世子远远瞧见那两个人影,竟似小儿般在河边玩水,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原来,她也有这样欢脱的一面。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买羊的军士一人拎着两头已经收拾利落的羊,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一对儿牧民夫妻,男的也拎着两头羊,妇人拎了个木桶和一口吊锅。
广南王世子走过去看了看,那木桶里竟是大半桶羊乳,忙点头笑着致了谢,又让军士多添些银钱给他们。
那牧民两口子都是一脸腼腆的笑,接了银子千恩万谢,才往回去了。
火生了起来,就是柴火不是全干的,烟有些大,军士们把羊穿上木架子准备上火烤,楼将军愣了愣才道:“这羊,就这么烤,不要腌一下的?”
一个叫荣庆的圆脸军士笑道:“教头不用担心,末将这里有盐巴,待会儿烤的差不多,撒点盐上去,香得很。”
楼将军抿了抿嘴道:“那这样,你给我们留一头,我们自己烤。”
旁边一位军士接话道:“教头不是南方人吗?怎的还会烤羊?”
楼将军呵呵笑道:“我不会,我哪儿会烤羊,我只会吃,不过我们家有人会。”
果然,片刻之后,秦念西和胡玉婷见得这边烟火已经生了起来,便又几个纵身跃了回来。
头前后头跟着的军士只看了个影子,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齐齐看向她俩,眼里尽是匪夷所思,闹得秦念西和胡玉婷极不好意思,干脆缩到了楼韵芙几人身后。
那荣庆离得楼韵芙最近,只咂了咂嘴道:“这两位姑娘不是医女吗?这莫不是搞错了?”
楼韵芙一脸好笑摆着手道:“没搞错没搞错,她俩就是脚程快点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快快快,羊要翻面了……”
那荣庆赶忙手忙脚乱去翻羊,楼韵芙才趁机拉了秦念西和胡玉婷往旁边挪了几步,指着那头被她强行留下的羊,轻声道:“姑娘快料理下这头羊,你看他们,就那么上架子烤了,这待会儿可不膻死了。”
秦念西和胡玉婷齐齐轻笑出了声,胡玉婷看着一脸无辜的楼韵芙笑道:“嬷嬷直管让他们一起烤了,等我去调些佐料,待会儿出了油,再刷上去就是了,保管不膻,嬷嬷放心就是。”
广南王世子见得两人回来,便拎了那桶羊乳和吊锅过来,秦念西见得那桶羊乳,一脸兴奋道了谢,才转身往车上找胡玉婷去了。
两人在车里捣鼓了好一阵,才弄了几个小罐子和牛皮纸包下来。
秦念西奔着那桶羊乳过去,拿了茶砖和糖,指挥着楼然几个又生了堆火,把那羊乳倒进吊锅里,待得烧得听见了水响,再拿了细纱布袋子装好的茶砖丢进那锅里,看着锅里翻滚的茶叶包迅速晕染了那纯白色的奶,奶和茶融合在一起的香气飘得老远,待得那奶沸了几沸,秦念西又指挥着撤了火,再把糖洒了进去,一股独特的香甜味儿,飘了老远……
那边牧民夫妻见这些人多给了许多钱财,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从帐篷里拿了许多干柴过来,正遇上楼韵芙得了胡玉婷嘱咐,把那些调好的佐料送到各个正在烤的羊那里,胡玉婷只往自己面前那头烤的已经开始冒了些油的羊身上,细细洒了佐料。
佐料的香味儿瞬间被火和羊油激了出来,和着那股奶茶的甜香,啃了几日干粮的将士们顿时都只觉肚子里开始唱起了空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