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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儿尴尬地笑,挠挠头不说话。老掌柜不明所以,才自己走出来看究竟,没想到更是一脸懵。
大堂里熏上南朝遗梦香,四周整齐排列的高高低低檀木柜,另有桌上摆满各色线香,散香,上头坠满香囊,香袋。
最里面是个陈列柜,一排排青白相间的精致瓷瓶,分别用粉色花签标上各种纯露的名字:芍药,牡丹,菊花,蔷薇……即可养颜又能饮用,好些从南洋专门进的货,最为紧俏。
眼前人头攒动,伙计忙不迭地迎来送往,大穆朝人人爱香,万香阁的生意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如果是在平日,掌柜的早就拿个小册子在门口和客人说话,联络一下感情。但今儿可不成,老人家独自坐在芍药屏风后发愁,寻思要不要给华老爷禀报一声小公子的古怪行径。
抬头找书童伍儿,早就不见踪影。
“唉,以后华家的生意要交给这么个人,”他不禁感叹:“即使是人中龙凤,没有好性情,也是败家哟!”
“掌……掌柜……”冷不防身后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老人家吓一跳,扭头瞧见后门处露出半个人来,光不呲溜的腿,只披件里衣。
“掌柜,我是兴儿啊,”眼泪汪汪,“刚才在后面拿香料,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个公子和书童,二话不说捂上嘴就开始扒衣服,倒是给我留了件长衫,可是太贵重的料子,我……也不敢穿啊!”
陈掌柜嘴角抽动几下,立刻决定将此事保密。他怕华老爷年事已高,比自己还年长几岁,万一气出个三长两短,可不值当。
叹口气,先吩咐人带星儿去换衣服,抬眼瞧见花窗外有几只青鸟叽叽喳喳,呼啦一下飞向云端。
那些鸟儿在空中嬉闹盘旋,画着圈儿落落停停,终于栖息在不远处小巷子的梧桐树枝上,勾头跃跃欲试地往下探。
青苔瓦,石子地,往来并无人烟,只有一对俊男美人儿在树下站着,面面相觑,空气里充满怒气。
当然主要是——女子在生气!
林思淼一把甩开男子的手,扶住旁边梧桐树。刚才被他拉住跑得飞快,大量气体瞬间涌入胃部,她这会儿肚子疼得慌。
不停喘着气,索性整个人靠在树干上,揉揉胃部,“你可真行!我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凭什么冤枉我!”
男子也偎在另一颗树下。艳阳高照,他擦擦汗,单手捧着蔷薇露,另只手扇扇风,笑眯眯地:“怎么没呢,不是还有十个馒头,糖心的!”
林思淼哑口无言,直接被气乐,他还敢提那几个馒头的事,冷笑几声:“好家伙,说你行还真行,馒头是你欠我,听好——”声音提高八度,顿时来了精神,“你——欠——我——!”
男子愈发嬉皮笑脸,“是呀!我——欠——你——!”
“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在下脑子不正常,小娘子还气?”
林思淼闭了嘴,露出不与傻子争长短的表情。反正她一会儿就去找黄掌柜作证,至于眼前这位的死活,她可不想操心。
牙缝里哼了声,歇会儿准备离开。
“小娘子,”他在身后柔柔地叫唤:“在下是真的想给你买瓶上好的蔷薇露!”
不听——继续走。
“那十个馒头能值什么,万香阁的蔷薇露才是给小娘子赔罪的。”
一派胡言,赔罪用偷的?
“只是我工钱少,实在买不起。”
翰林医官院公子的贴身书童能工钱少,真真笑死人!她能信这人的鬼话连篇!?
对方好像能猜她心思般,看林思淼越走越远,唉声叹气道:“小的其实并不是华公子的书童,那天不过是伍儿哥哥不舒服,才轮到我。”语气悲凉,凄凄切切,“在下就是个华府打杂的,平日里哪个铺子没人顶个缺,一个杂役能有什么钱呢。”
思淼停住步子无语地笑,这谎话还扯得挺圆。下一步该说自己无父无母,如今在华家也待不下去,求帮着赔钱收留了吧。
果然——
“我也没个亲人……”
“停!你这是要赖上我啊?”
“小娘子咋这么聪明嘞!”
两个人一喊一答,越离越远。
林思淼冷笑两声,转身瞧他在绿树下的身姿英挺,光线搅碎了穿过绿荫落在眸子中,里面又是一汪春水,可怜巴巴,惹人怜爱。
恍惚一秒失神后,赶紧转过来继续加快脚步,咬着嘴唇提醒自己——美色是祸水,祸水!摸摸身上所剩无几的铜板,她可没闲钱养小白脸。
“小娘子真这么狠心,看我到牢里受苦。”
“一个蔷薇露,判不了几日。”
“要是进去了,谁还敢请我做活呢!”眼睁睁看着女子大步流星要出了巷子口,华奕轩突然哎呦大叫一声。
林思淼习惯性地回头看,只见男子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她的职业习惯迅速做出判断,第一反应:心绞痛。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林思淼赶紧拔腿跑过去,俯下身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双唇紧闭,泛起青紫色,本来就如羊脂玉的肤色更显惨白,不停揉搓胸口,已经完全站不起身。
“你可是有心症?”
他点点头。
硝酸甘油喷雾或者舌下含服片,林思淼的专业立刻提醒她,想到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