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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姜虽然好奇,却并不是热衷于八卦之人,也不打探。
只是一次双方无意中碰面,石予洲脸又红了。
石予洲一脸不知所措:“师,师傅,我……我去办了第一点私事,没有干坏事。”
孟姜:“……” 感觉这个男人好像是偷情被捉奸一般,至于吗?
“我就是出来打坐,你忙你的。而且我真不是你师傅,做事情不用向我报告。”孟姜挥挥手,一跃跳上了树,她想坐在树上感受一下日月精华。
石予洲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上了树。
静默一会,石予洲主动开口:“孟姑娘,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世了吧?”
孟姜看看他,看到他那低着头的温顺样子,很想摸摸他的小狗头,不过手悬在半空,还是忍住了,毕竟对方又不是真的小狗,好撸也不能真的撸。
“猜到一些,不过我不关心,也不会多说,你们随意。”孟姜小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尊重。
石予洲苦笑道:“当年我母亲怀的是双胞胎,出生之前,我们两个注定有一个会被送到边关。因为是龙凤胎,被送走的自然是我。”
“边关很苦,而且我只能以爹爹至交好友遗孤的身份出现,所以日子过得不是特别舒坦。”
“我小时候很感激爹爹,因为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伯伯。但是当我八岁那年,我才知道我是国公府的底牌而已。因为功高盖主,所有武将世家几乎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我的存在就是国公府最大的秘密。”
“一开始,我也曾经心有不甘,凭什么哥哥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府的公子,而我却一个人没爹没娘的在边疆打拼!”
“只是上了几次战场,见多了人死如灯灭,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繁荣昌盛的时候,我过得苦。但当繁花落尽之时,至少我能活着。”
“必如这次,爹爹和兄长们一个个人头落地,而只有我独活,只有我苟活。”
说到这里,石予洲的脑袋低了下去,泪水斑驳了树叶。
孟姜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从老夫人和夫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们是真心疼爱你,而不是只当你是工具。这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越是世家大族,背负的责任就越大。你小时候看到光鲜亮丽的兄长们,心中还不定背负多少压力。”
石予洲将眼泪忍了下去,哽咽道:“对。”
“我亲眼看到他们被砍头,可没有一个人抛下自尊去求饶,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铁骨铮铮的石家人。”
“我们石家世代守卫北疆,甚至曾经出现一屋子女人守着几个婴儿长大。哪怕那个时候,石家女人都没有弯下脊梁,紧急关头还是娘子军带队抗击外地入侵。”
“而我跟他们相比,没有脸面怨天尤人。以后的路很难走,甚至失败之后要让家族永远蒙羞,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十万大军落入那个暴君手中。”
“他杀人如麻,纵容亲信横征暴敛。你看着京城繁花似锦,可这一路往南,你也应该感受到了百姓的穷苦。”
“不是我石家不忠,是皇上他不仁不义。”石予洲神情里透着坚定,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儒家治理下,没有几个臣子想造反,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担当得起造反的名声,一不留神是要遗臭万年的,所以很多时候被逼无奈而已。孟姜明白,而且也曾经深有体会。
孟姜笑道:“其实还是你们太迂腐了。若是我处在你们位置上,哪怕皇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上,他若敢杀我满门,我也会不管不顾,必须立刻造反。”
“瞻前顾后没有意思,顺心如意才是最痛快的。哪怕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也比窝囊死要强许多。”
听着孟姜这些很是离经叛道的话,石予洲笑了。
人生知己,莫过于此。
第218章 流放青云路6
孟姜和石予洲两个人坐在树上, 一人手执一个羊皮袋子,一边灌着米酒,聊着塞北的生活。
因为是悄悄行动, 两只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虽然不敢大笑, 却觉得十分惬意。
石予洲从小到大背负家族责任, 没有享受过温情。而且军营里全是粗糙的男人, 没有人听过他细腻的心思。哪怕小时候他曾经想说, 却被大男人们哈哈一笑而过, 没有人会设身处地为他一个孩子着想。
虽然隔几年石予洲都会回到京城一次, 祖母和母亲都掏心掏肺对他好。但因为并不是从小养在身边,那种好是讨好,而不是自然而然的好。
而且因为祖母和母亲刻意的讨好,让家里其他兄弟们不满。他们觉得凭什么一个外来的寄人篱下的小孩都能得到这么多疼爱, 简直不公平。
石予洲却觉得,凭什么他们都能养在膝下, 只有自己像一个孤儿?
这种失衡的爱, 让石予洲和石家人的感情很微妙, 但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却又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石予洲都觉得自己是世间独行侠, 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进他的内心,也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
但现在,虽然接触不是那么多, 但他还是从孟姜这里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石予洲感叹:“可惜现在环境不允许,不然我真想和你一起到塞外奔腾,赶着成群的野马, 那滋味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