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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柔已经气红了脸,从一旁的花梨木绣墩上站起来,对沛柔嚷道:“徐沛柔,你以为你就有多高贵,一进门就有祖母父亲宠着。”
“你还瞧不起妾室,府里都传遍了,你生母不过是比妾室还下贱的外室罢了,你一个外室之女,有什么资格坐在四房的地界指手画脚。”
沛柔没想到今生第一次听见“外室之女”这个词,居然会是沐柔嘴里。
她若是不说,她还真不知道府里的人究竟是怎么议论她的。
看来柯氏自她进府以来一直有事忙碌,却也还没忘了给她使绊子。
“住嘴!”郭氏的话说的太急,忍不住开始咳嗽,浔柔忙上前递上了自己的手帕,一面帮她顺气。
“六小姐今日有些不适,遣人去和姚姨娘说,这几日就让她在后院东厢房里歇息,若是无事就一个人也不要见了。”
缬草就应了“是”,要把沐柔带下去。
沐柔犹不肯走,连自己亲妹妹也骂上了,“你到底是不是姨娘的女儿?你不为姨娘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像条狗似的在那摇尾巴,我和姨娘被踩死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郭氏皱了眉,缬草连忙捂了沐柔的嘴,把她带了下去。
一时间浔柔在屋里也现了几分局促。
郭氏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宽慰她道:“你姐姐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和你却没有关系,你自小乖巧懂事,不必因此害怕。”
又对沛柔道:“沛姐儿也不必听你六妹妹胡言乱语,咱们家族谱上写的明明白白,你是国公爷屋子里莫姨娘的女儿。
“只是生母早逝,主母事多才养在祖母屋里,谁也不敢拿你的出身嚼舌根。”
郭氏虽然久病,真要办起事来还是雷厉风行,也不知道经过这件事情姚氏能不能收敛些。
一个妾室罢了,哪怕再受宠,想要和主母硬顶,也只有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的份。
士大夫最重名声,宠妾灭妻这样的词,哪怕是在勋贵人家也是辱没祖宗英名的大事,是不肖子孙的标识。
太夫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国公爷也不会允许。
其实沛柔倒没有很在意方才沐柔说的话。
事实如何她都清楚,前生冷嘲热讽她也受的太多。
她倒希望沐柔能真正受些教训,知道内宅之中男人的宠爱究竟有多不靠谱,无论是父亲还是丈夫,内宅之中真正的掌权人是主母。
庶女和妾室依附的不是男人,决定她们生死去处的是那个她们心中或不得丈夫宠爱,或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相比之下浔柔就要更聪明的多了。方才郭氏咳嗽时她眼中的关心不似作伪,上前服侍的动作也很是自然。
想要别人接受自己的殷勤,最重要的就是真心,若没有真心,做戏能做成浔柔这样也的确是个高手。
就听浔柔道:“母亲不必宽慰我。今日六姐姐得罪的是您和五姐姐,等六姐姐想清楚了自然应当给您和五姐姐道歉。”
“我是六姐姐的亲妹妹,今日既然在场,不能阻止六姐姐说那些混账话,先替她给您和五姐姐道歉。”
说着便跪了下去,给郭氏磕了个头。
又站起来给沛柔行了个福礼。只是这个礼,就要比方才更冷淡的多了。
她才觉得对浔柔的印象好了些,对她有了稍许亲近之意,只这一眼,就又把她对她的好感拉回了原点。
第63章 妾室
沛柔并不觉得自己方才为郭氏话有什么不对,沐柔被关了闭也是她咎由自取。
郭氏已经算是仁慈和善的嫡母了,若是碰见手段高明的,就和她前生一样,以为自己生活在蜜罐子里,养了一双芊芊手,长了一对珠玉眸,到头来却风霜历尽,明珠蒙尘。
沐柔和浔柔究竟怎么想她也不在意,终归路要靠她们自己走。她何尝不是吃尽了一世的亏,今生才乖觉聪明了些。
她这些姐姐妹妹,比起来居然还是坏脾气的海柔最讨人喜。
沐柔被关了闭,郭氏想必还有一堆事要示下,她毕竟不是四房的人,留在这边也多有不便。
况且她才刚刚把罚抄的经书交给太夫人,今来探个病又把妹妹探的关了闭,也不知道太夫人心里会怎么想。
她正起告辞,就听见门帘一声重响,一个穿红着绿的女人一阵风似的进了正屋。
居然敢不经通传就擅闯主母的屋子,这样的人居然能进国公府,还成了国公府爷们的姨娘,实在很有趣,沛柔也就歇了要起告辞的心思。
前生她并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位四叔父的宠妾,她和四房的每一个人走的都不亲近。
长房不必了,二房有个海柔时常要与她别苗头;三房有个她淘气的好伙伴沛声,四房嫡出的只有一个常年多病、和谁来往的都不密切的浣声,双胞胎的子她又一个也合不来。
她只记得前生咏絮斋下课时,偶尔会有一个气质庸俗的女人在咏絮斋门外等着双胞胎。
绾秋告诉她,这就是四房的姚姨娘。她只是满含不屑的瞥了一眼那女人,心里觉得郭氏无能,纵的妾室这样无礼。
或者是今生元宵那夜她在郭氏的怀里睡了一晚,得过她的善意,这一世她然的就成了郭氏的盟友。来者不善,若郭氏待姚氏太客气了,她不介意再帮她打打姚氏的脸。
沛柔背后可站着太夫人,背后有真佛,不狐假虎威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