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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石崇也很奇怪,兵临城下了不想着如何将敌军击退,拼死一搏求一条生路,倒还惦记着儿女长。”
海柔看了一眼周围正用手帕拭泪的贵妇人们,扁了扁嘴,道:“我就觉得这个故事没什么动饶。”
“我觉得这个石崇根本就不绿珠,他对绿珠的,好像只是把她当作一件可以向别人炫耀的宝物。”
“敌人都已经在城门口了,他却不去调兵遣将,反而却和绿珠了这样的话,好像他兵败死的命运都是绿珠造成的似的。”
瑜娘接道:“若我是绿珠,听了他的话恐怕也得气的跳楼。”
“跟了这样无所作为只知道行乐的男子,这一生又有什么趣味,不过都是虚度光罢了。”
沛柔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眼前的这两位义愤填膺的娘子,一个嘴上看不起只顾儿女长不思进取的男子,最后却对常毓君这样只知风花雪月,不顾伯府生计的伪君子一往深。
另一个呢,则偏偏慕着景珣这样每饮酒行乐,蹉跎青的真纨绔。
石崇好歹在赵王第一次派人索要绿珠的时候没有贪生怕死地把她交出去,也算是不辜负绿珠最终跳楼明志的忠贞大义。
可是常毓君不顾年海柔为他孕育后代的义,每在院中和妾室寻欢作乐,还自以为风雅。
景珣则是干脆就完全没过瑜娘,更别如他的父亲和景家先辈一般肩负起下兴亡的责任,沛柔真没有觉得他们上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品质。
《绿珠传》最后石崇和绿珠也算是互相牵绊和成就。可沛柔却觉得,他们给彼此带来的根本就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没有绿珠,石崇不会因为这个荒谬的原因失败;没有石崇,绿珠的名声也不会显扬。
可是这根本上还是在抹去石崇做过的错事,还是男人在为男人开脱罢了。
若绿珠有得选,她不会上这样一个把她当成玩物的男人,哪怕在双角山下平凡地终老一生,也好过跳楼死这样地惨烈。
更何况像石崇这样失败的枭雄,每逢乱世总有许多,而他却因为绿珠而被世人铭记,记得他的失败,也记得他的暴戾,这于石崇而言又何尝会是件好事。
“三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赵王司马伦要作乱吗?那是因为石崇他自己暴虐不仁,视人命为草芥,他的豪富全都是草菅人命得来的。”
“这是因为他心怀不义所以才招来的报应,哪里是因为绿珠之故。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却骗了绿珠一条命,这样的故事还要美化成男女之,我实在是不能忍受。”
如果是她,她才不会为了这样的人去死。哪怕她前生那样齐延,齐延心里没有她,她也是不会为了他而心甘愿赴死的。
沛柔在这时候,又想起了前生她临死之前的事。
那时候齐延抱着她,做了好大一番剖白。
她耐心的等着他完,而后慢慢道:“我们徐家会败落,是因为牵涉脸争。”
“既牵涉脸争,废太子复位失败死,三皇子称帝,成王败寇。不是你去抄没徐家,也会有别人。”
“是你或许也还好,还会手下留,毕竟我的兄弟叔伯也曾与你把酒言欢。”
“我虽然当时怨你,可当我独自一人在香山院里看尽了红叶落地的时候,我也明白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你心里有建功立业,有家族荣光,甚至还有何霓云和你们的孩子,却唯独没有我。”
“你心里没有我,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子。这世上若有轮回,往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吧。”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一点也不怨了,怨也无用。非要强求一个并不你的人和你在一起,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这样惨淡。
齐延不知道那时候他对她诉衷的时候,他写给她的休书正在她怀里。
一字一句,她记得滚瓜烂熟。也每想起来一次,都是一次鲜血淋漓。
临死时的那一刻她却终于不再痛了。他不愿她做他的妻子,她也不愿再做他的妻子,两不相欠,就是再入轮回,他们也不应该再相见了。
“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可怜无复比,此可得人。君家闺阁未曾难,尝持歌舞使人看。富贵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面伤红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那少女的歌声又在院中响起来,感细腻真挚,缠绵悱恻;曲调幽咽婉转,如泣如诉。
这是另一个失败的男人为绿珠的故事做的诗。
与其是感慨绿珠的经历,不如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慨,可他也因此死了另一个女子。
也许绿珠最终的确是不忍,所以也才甘愿为了这样的男子献出生命。可是她却已经没什么不忍。
沛柔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对海柔和瑜娘道:“这个故事还很长的。完了绿珠,还要晋代愍像太子的王妃王进贤和她的侍女六出的故事。”
“完了这个,还要武后周朝时左司郎中乔知之的婢女窈娘的故事。都是大同异,没什么意思的。”
“不如我们还是去九里香看看,若觉得好呢,收一些桂花下来。”
“你不是最喜欢做桂花糕吗?上次我向蕊君表姐要了方子,我们在家无事也可以试着做做。”
海柔显然也有些心动,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