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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点了点头,满意道:“这样便是极美了。”
沛柔原在嫌弃他不好好欣赏自己插的花,听他这样说,脸上红了红,心里也就只剩下了熨帖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齐延,却发现他一回来便看着自己插花,连官服都还没有换下,便笑着嗔他,“如今真是越发像个爷了,换件衣裳也要人服侍着。”
齐延从善如流,向沛柔伸出了手,她就站起来,与齐延一同进了内室。
她为他做的衣裳正放在衣架上,脱去了官服,便替他穿那件衣裳。
这件衣裳与她前生做给他的是一样的布料,一样的花纹,只是技艺好了许多罢了。
松青色的细葛布,袖口处绣了竹叶纹,这是她的私心。前生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希望今生不要再留遗憾。
她替他把衣服穿上,将一个个扣子缓慢地,仔细地扣好。
而后将自己退开了几步,打算好好地看一看穿着她亲手做的衣裳的齐延。
他实在是很适合这样清雅的颜色,身材颀长,丰神俊朗,便如同月下的一棵青松。
或者也不应该这样形容。青松太冷峻,今生他与她成婚之后,看着她的目光总是暖的。
“这是你为我做的衣裳吗?”
这件衣裳的样子,他早已经太熟悉。
做衣裳时,她的手在上面摩挲过无数遍。后来她留在嘉懿堂中的东西,珠翠冰冷,瓷器寂然,也只有这件衣服,还留存着一点她的温度。
他要思哥儿将这件衣服与他葬在一起,也不知道思哥儿后来还记不记得。
沛柔望着他笑:“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她已经不是前生那个,空有一腔对他的爱意的徐沛柔了。
齐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让她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无声地诉说。
第242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齐思番外(二)
永靖七年,安定了十余年的蜀中战事又起。
四叔父在他更年轻的时候曾经二进蜀中平定苗乱,这一次,他也同样向今上请缨,往蜀中去平乱。
这一夜,齐思是主动去嘉懿堂找他的四叔父的。
他已经是诚毅侯世子,蜀中有战事,他没想过要退缩,自然是要跟着四叔父一起去蜀中战场的。
除此之外,他也有一件事要同四叔父。
这一次四叔父没有在作画,而是将嘉懿堂中所有他曾经为四叔母作的画,还有从前四叔母留下的一些手稿,全都放进了面前的一个火盆郑
纸张源源不断,火焰便永远燃烧,燃烧出无尽的光和。
“四叔父,您这是在做什么?”
将那些画作付之一炬齐思尚且可以理解。四叔父常常嫌他为四叔母作的画不好,有时候花费了半绘就的一幅画,很快也会被燃成灰烬。
齐思也是这样觉得的,即便是四叔父的生花妙笔,亦绘不出四叔母当年半分神韵。
但那些手稿,都是四叔母一字一句写就的,纂刻的是她从前的琐碎常,亦是她的所思所想,是她对他的绵绵意。
即便四叔母仍然在世,也不可能完整的回忆出来,记录在纸笺上的文字,弥足珍贵。
在他还的时候,他曾在一个难眠的深夜里,在嘉懿堂的绿纱窗外,见到四叔父对着这些手稿痛哭。
几乎每一页上,都有他落在上面的泪,褶皱了纸笺,那是他对她的意。
四叔父怎么会舍得将它们一并焚毁。
四叔父没有答他的话,只是道:“嘉懿堂中所有的画我都会毁去,只留下从前你母亲绘的,你与你四叔母在一起的那幅。”
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幅卷轴,“这幅画在这里,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把它带走,好好珍藏。”
四叔父不愿意,他也没有再追问。而今夜他想的话,却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出口。
四叔父见他仍然不走,却也不开口,把目光从明亮的火焰上移开,落到他上。
方才四叔父的眼中有光,那是火焰的光芒。而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年苦苦的思念,终于把一个明明已经功成名就之人眼中的光亮都磨灭掉了。
光流转,或许于人有所馈赠,可在四叔父上,他只看见了一点一点消逝的生气。
“你是想问问你与林家三娘的事么?我已经叫人安排下去了,请了万长风万将军来做媒人。”
话到这里,即便不舍得,他也要了。
“还请四叔父暂且不要办这件事。”
四叔父落在他上的目光便更深沉了,“这是何意?”
齐思鼓起勇气,继续往下,“此去蜀中,苗人几乎已经倾尽全族之力,不知道这场仗会持续多久,这是其一。”
“其二,为燕梁男二,披银甲,建功立业是一种结局,马革裹尸亦是一种结局。我不想耽误了林家三娘。”
齐思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埋骨于西北战场了。
不止是他的母亲,有多少征妇,送丈夫出门,泪满路尘,殷殷期盼,最后盼回来的只是一张讣告。
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若是没有这场战争,他也很快会迎娶他的妻子。有幸与人两相悦,所以他其实早已经明白了,他的母亲究竟是因何而早逝的。
四叔父沉默了片刻。
“你想要这样做,只是你想要这样做而已,你可曾探问过林家三娘的心意?你与她既然是两相悦,要做决定,也要彼此商量过了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