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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县长敏感的觉察到,这是一个将十四军从刘党手里争取过来的机会,刚回县城的四疯子被他打包送往成都,在那里有赫赫有名的国民党中央军校黄埔军校,抗战全面爆发后迁往成都分裂成了好几个有名的军事学校,四疯子要去就读的陆军军官学校就是其中之一。
杨县长知道他只是暂时监管,即便是做的再出色他也是从政出身的,要想得到这个位置他就得有一个符合身份背景的自己人,杨茂泉他是不指望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小儿子。光想一想军长这个称谓,他就觉得热血涌动,虽然跟杨森的二十军那些正式编制的军队远远不能比,但军队能收编的人数是一样的。
现在这个世道,你能不能招到人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形成战力之前你能养得起多少人,杨县长倒是没有什么裂地占城的野望,他所窥视的只是十四军军长的头衔,和摆脱刘党对他的节制。杨县长还不知道上头将十四军扔给他,是因为知道这只是个空壳子,连王军长手下的副军长,参谋长宁可调职也不愿意回巴中那个小地方,由此可见这新建的十四军混得有多差,撤番合并是迟早的事。
杨县长的人生规划跟杨茂德没太大关系,旱田里已经点种下菜籽,等麦子收了还要种一茬秋油菜,他正带人沤催花的磷钾肥。阿祖才发现原来自家平日里吃剩下的骨头和鸡蛋壳,都有被晒干收集起来,不过沤肥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杨茂德即便是每天都有洗澡,但还是被自家堂客嫌弃。
阿祖肚子里的二娃也快到月份了,明显比怀国清的时候肚子大不少,嗜睡的情况依旧严重,大月份时候顶着大肚子不好入睡的烦恼她压根没有,但越是这样茂兰她们越不敢放纵她,连孙私娘来看过也说要多活动活动,就算不是头一胎她这娃个头不小也是危险的。
一九四四年的四月二十农历三月二十八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
阿祖从头一天开始阵痛,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才生下一个足有八斤八两的儿子,杨老爹当场拍板起了小名叫满娃子,取意谷满仓。杨茂德在大儿子出生时就选出的名字里,挑了一个给小儿子,国泰,国泰民安也是很好的寓意。
小毛头一落地便展现了跟哥哥完全不同的性格,急躁好动哭起来嗓门也大,大概在他娘的肚子里睡多了时差倒不过来,这小子晚上常常通宵不睡,当然他不睡你也别打算睡。茂兰她们只能轮着班抱着他在屋头散步,放下来就哭,饿了也哭,尿湿了也哭,动静儿还大连隔了老远的杨老爹都能听到。
杨茂德带着大儿子搬到了客房暂住,已经满三周岁的小国清还是文文静静的性子,对于娘亲被霸占三个姑姑都围着新出世的小弟弟转,小家伙是很有些不满意的。不过没几天就发现茂兰她们一个个叫苦连天,还总拿自己和小弟弟做比较,说他小时候乖多了一点都不折腾人。
小国清挺了挺胸脯很是得意,更加勤快的往阿祖的房里跑,讨好卖乖的那劲儿势要压住他弟弟一头。想起他入睡前杨茂德总是读书给他听,于是他也拿了杨茂德那本厚厚的西游记,打开书抱在怀里然后有板有眼的给他弟弟讲故事。
阿祖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能认识一些字了,当然想要通读句子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将杨茂德头一天给他讲的故事章节,能复述个七八分,也许语句不太通顺但是故事情节和轮廓却十分清晰。
也许是孩子之间的特有磁场,小国泰能快便接受了他哥哥的声音,只要一听到便把脑袋动来动去的像是在寻找,小国清讲故事时他也显得安静不少,这个良好的现象发生在白天。等到了晚上依旧是让人头疼的夜哭小魔王,阿祖自然不能把大儿子挖起来熬夜让他陪弟弟,所以这个月子坐的十分痛苦,阿祖瘦了连带着茂兰她们三个也瘦了一大圈。
小国泰的满月酒没有国清的百日酒隆重,毕竟杨家的大孙子是不同的,不过这天来坐席的人也不少,远处没到的也给杨家带了人情。竹子陪孙私娘进屋来看娃儿,茂兰就赶紧把夜哭小魔王
的事情说了,孙私娘笑道:“莫啥,小娃夜哭不稀奇,老人说这个叫前世长情,心头上带了泪水来的,这样的娃儿重感情。”
不过孙私娘还是喊竹子去灶屋端了小碗米汤来,用小勺舀了点慢慢喂到小国泰嘴里,一边喂一边念叨:“天惶惶地惶惶掉下一个夜哭郎,喝了我家的水,吃了我家的粮,安心睡到大天亮。”
小娃不挑嘴喂白水都喝得香甜,小半碗米汤喝完便打了个哈欠开始犯困,孙私娘说如果还哭,就在院子里找些旧衣做个百家衣给他贴身穿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孙私娘这念的咒有效,接下来的日子夜哭的现象好了许多,虽然夜里喂奶和换尿布依旧哭得惊天动地,但基本上还是能放在床上安睡。
六月入夏,杨茂德往县城送了油回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晚上吃了夜饭的饭厅里,他将听来的消息告诉大家:“四十万的国军战败,豫中三十多个县城被日军占领。”
阿祖掩了掩小嘴:“咋这么快?”
“五月二十五的时候打下的洛阳,接着一个月的时间,就占了河南全境。”1944年春夏之交。这一年,日本在太平洋战场受到重创后,孤注一掷在中国发动空前规模的“一号作战”,意欲打通直通南方的大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