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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衍拿着圣旨的手还有些微抖,他抬头道,“父皇。”
“你从小,父皇也没给过你什么,这算是最后一样礼物,收好了。”
宁清衍鼻尖微酸,只再埋头对着面前那人,深深拜下。
苏蓉绣被人拿麻绳反捆住双手,嘴里还塞了一团碎布,有人将她关进柜子中还特意给留了一条细缝,这个位置倒是正好能瞧见宁清衍的身影。
一字不漏的听完宁清衍和他父皇的全部对话后,苏蓉绣心里五味陈杂,直到有人再来拉开这扇柜门时,她还被外头的亮光给晃的眼睛疼了一回。
“都听见了?”
先是嘴里的布条被人拿掉,苏蓉绣这才看清眼前这位眉眼至少和宁清衍有六成相似的男人。
想起两个时辰前自己在这间内殿醒来,这位便已经煮好梅子酒在等,那时苏蓉绣还摸不清头脑,只是迷迷糊糊的从那软垫上爬起来,什么都搞不清楚就遭人叫起来喝了一杯酒。
“小女子怀有身孕,怕是不方便。”
“无妨,青梅子酒,不伤身,熠儿他娘亲怀孕的时候就常喝。”
好半晌才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蓉绣忙忙跪下,只是还没想好自己该说句什么,对方便已经将手里的那杯酒推到她面前来。
仰头想喝,又听人问,“你在九王府住了多久?”
“小半年。”
“熠儿这孩子重情重义,有些话怕是他也不会说,但朕,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个最高的位置是留给他的。”
苏蓉绣沉默,她似乎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那句和宁清衍说过的帝王论,也同样在苏蓉绣的耳边提起过一次,“帝王这个位置很高,也很冷,最重要的,是他只能由一个人坐上去,你能听懂吗?只能一个人。”
“..............”苏蓉绣张了张嘴,“我.............”
“别怪朕,任何能控制到他的软肋,一个也不能留”
“可是我们,还有个无辜的孩子。”
“他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同样会有很多女人。”
手指头敲敲那杯清酒,苏蓉绣瞬间明了所有意思。
嘴唇微张一些,最后只无奈的笑起来,苏蓉绣道,“民女,明白了。”
“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朕可以帮你转达。”
“不必了。”
眼睛也不眨的仰头将杯中酒服下,没有想象中那般呛人的火辣和难受,反倒是清甜甘冽的口感,苏蓉绣那阵迷糊劲儿还没过,又遭人捆起来,她被迫听了一段宁清衍的真心话后,锁着自己的柜门这才再被打开。
站出来看到那桌面上,自己和宁清衍用过的同一盏酒杯,原来面对选择,他也会和自己一样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喝下那杯酒。
“命大,本来朕还想,不管是你不喝这杯酒,还是熠儿要坐这个皇位,你这条命都不能留,结果..........”来自父亲无奈的摇头和耸肩,西鄞圣上抬手指了指门外,他道,“回去吧,跟他一起回河西,回去,如果可以,再也别出来。”
苏蓉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恭恭敬敬的对着面前的人颔首行礼,她转身刚往外走出两步,又突然回头,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朕知道你好奇,但是当年朕在皇位和心爱的女人之间,却从来没有做选择的权利,那个时候,朕也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至少能给朕和熠儿的娘亲一个喘息的机会,可是那个机会一直没等到,你们很幸运,你们至少还能选,选择的权利,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送给儿子的东西。”
漫天的白雪在阳光的映射下尤其刺眼。
宁清衍站在王府主院内,身边来来去去都是忙着搬家的下人,绥安从内院拿着披风跑出来将衣衫给他披在身上。
“九爷,您怎么自个儿回来了?苏姑娘呢?”
宁清衍不语,只木木的盯着那堵高墙发呆。
沈霖从兵部拿了军印,调遣的四十万精兵先一步朝河西出发而去。
林瑟的案卷送上皇都后,按律处斩杀人主犯陆琬宣,协助从犯陈昱敏、陆浩轩,以及四王爷被定下一个管教不力和教唆的罪名,林瑟未对其重判,一是怕宁清衍离开皇都局势不稳,贸然判罚会引起内乱,二是打算逐步镇压,自从林家接了扶持旨意后,林瑟自然遵守圣命暗中偏向了宁清衍几分。
四王爷被削了爵位,强行迁回自家封地,没收半数家产充于国库,若之前他的能耐压了宁清衍一头,那宁清衍如今的兵权在手,倒还反压回他三头。
“九爷,还等人吗?”
沈霖自是要跟着宁清衍走,家里重要的物品该带走的全都收进了车内,来人进来催时,宁清衍这才失望的收回自己目光。
他摇摇头,“不等了,走吧。”
眼眸只下垂一瞬,突然听见门外突然闹腾起来。
“姑娘,姑娘,那墙太高您可千万别摔着。”
“姑娘,这正门开着呢,您爬那么高做什么?”
“哎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接着人。”
宁清衍听着门外的嘈杂声,心下微动,他刚着急的迈腿朝外走了两步,突然余光瞥见宅门旁的高墙之上拱了颗小脑袋出来。
那是苏蓉绣,姑娘家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和那年在姑苏瞧见的模样一般无二,半分未曾改变过不说,嘴角弯起的笑意还更大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