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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喝药的事情,每次都是他督促着她喝。扭扭捏捏中,他亲自伺候着她起床梳洗好,那让她见了就打颤的黑乎乎的药被送了过来。
宗绫不由反胃的别过头干呕,药未到嘴里,那张脸就苦哈哈了起来。
秦洬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用勺子边翻搅着边吹药。其实那扑鼻而来的怪味,也让他觉得反胃,奈何他只能在她面前强作淡定。
药凉了,他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喝下去。
宗绫苦着一张脸,低头扭裙子,哪怕喝了这么久,每次再喝,她都仍是需要纠结许久才能鼓起勇气去喝。
那种滋味,她不敢想。
真跟死一样难受。
秦洬低头看了看这药,想用嘴喂,可他也实在提不起勇气。何况她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左右她都得喝,也不会让他跟着遭这罪。
就在他仍低着头看着这药时,宗绫的小手颤颤的伸了过去,端起那碗药,含着泪捏起鼻子将那药往嘴里灌,只刚碰到药的味,眼泪就哗哗的落,她却仍只能继续一口气的灌。
这喝药的模样,让人看了,还真心酸。
一碗药喝罢,她就赶紧抓了把蜜饯塞入嘴中,趴入他怀里边嚼边哭,发泄那药给她造成的痛苦。
这是每日都要发生的一幕,恺姨收了药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那药味,光是她闻了都觉得反胃,何况是让一个娇滴滴的王妃整碗喝下。
秦洬一手抬起宗绫的下巴,一手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低头亲了亲她那还带着味的嘴儿。
尝过那药味的他自然是心疼不已的,但他爱莫能助啊!
这时站在旁边的阿闫想了下,便道:“王妃,奴才早上去外头采买时,无意中从锦丽庄附近听说陆公子已去柳府向柳姑娘提亲了。”
果然如他所料,宗绫闻言马上被吸去了注意力,没再哭,而是坐直了身子问他:“今天就提亲了?”
她想到过陆家会第二次提亲,倒没想到会这么快。
搂着她的秦洬端了杯温茶递给她喝,她低头喝了。他又拿了两粒蜜饯递到她唇边,她也低头吃了。
阿闫道:“此事千真万确,奴才不敢妄言。”
宗绫想了下,觉得陆公子这次该是会被接受了吧!
确实如她所想的,当下的柳府中,虽然柳老爷与柳太太出于私心作祟,觉得凭柳蓝玉这个金吾将军妹妹的身份,该是能嫁给高官世家,而不是富商。可碍于柳蓝玉非得答应这门婚事,夫妇俩也只能勉勉强强答应了。
何况夫妇俩都是有眼力的,看得出来这陆家公子是个靠得住的。
于是这门婚事,也算是应下了,就等着定个好日子了。出于柳蓝玉是个十七老姑娘,在家也留够了,自然是得早早的就把婚事给成了。
转瞬又到了除夕时,一年中的最后一日。
如今的宗绫是凊王府的凊王妃,得与秦洬一道去宫里,和其他王孙贵胄一起陪齐云帝在安和殿吃年夜饭。
宗绫内心是不想去的,一是因为不喜欢这种场合,二是因为这不比自家王府里办生辰宴,定然会有不少与她相冲的人。
可她在秦洬面前,在王府任性任性也就罢了,在这种与天子同乐的时候,她也不能太不懂事。
近夜时,收拾了一番,她便与秦洬一道离开王府上了马车去皇宫。
后来路过医馆,她下去一下,问解情:“我听说陆公子又去柳府提亲了,蓝玉可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当下医馆就只有解情、碧红、许悠持三人,在年味浓郁的除夕夜显得怪冷清的。解情坐在医馆里看医书,许悠持继续守在门口做他的护卫,碧红则在灶房里做年夜饭。
对于宗绫与秦洬的突然出现,解情也不觉得意外,她点头道:“答应了,过完这个年便定婚期。”
“这样啊!”也算是在宗绫的意料之中,宗绫与解情寒暄了一番,问了下柳蓝玉与陆深予之间的大概情况,便就上了马车,与秦洬一道朝宫里的方向去了。
爆竹声此起彼伏,硝烟味弥漫,整座城的上空似乎缭绕着烟雾。百姓间家家灯火通明,街上不时有孩童手拿着小烟花在路上嬉戏着跑来跑去,欢快极了。
宗绫透过马车的窗牖看着外头,除了孩童,极少见到大人在走动的街。在这个天下人的休期里,路两旁的铺子虽都关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逸幸福感。
忙碌了一年,这是一个终于可以放松,可以犒劳自己的日子。
到了庄重威严,有重兵把守的皇宫朝华门,宗绫随秦洬一道下马车,由太监引路越过了长长的朝华门。他们上了轿辇,一前一后朝安和殿的方向前往。
因为秦洬一般都很晚到达安和殿,所以这一路上宗绫并没有看到其他入宫的,与皇族沾了亲的王孙贵胄之众眷。看到的都是些神色肃穆的皇宫卫兵,来来去去,一群又一群,跟木头人似的。
从安和殿前下了轿辇,宗绫就迫不及待靠近前方等着她的秦洬。
无论他们之间的鸿沟有没有彻底消除,都不可否认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如今最亲的人。出门在外时,他就是她的依靠。
秦洬牵着她的手,迈入安和殿,在早就候在那里的人齐刷刷的聚视下,上了宝座之下,第二阶的上座宴桌。
虽说都听闻曾经那个绝情绝欲,仙人似的凊王爷,如今已是宠妻如命,在耀都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当下亲眼所见他那宝贝的牵着小娇妻的模样,仍旧不免心中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