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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冷淡的语调,羌橘猛地低下头,看着床边不敢看丹尼尔,丹尼尔却忽然往边上靠了过来,从下方凝视着羌橘的眼睛,太近了,羌橘猝不及防觉得自己要撞进这双眼睛里,他甚至能感觉到丹尼尔的呼吸,他惊慌着想要后退,丹尼尔却扣住了羌橘的头,安抚地顺着羌橘的头发。
“你好像长大了。”
羌橘一怔。
“无论长到什么地步都是小孩。”
羌橘闻言又低落了。
“你今天很优秀,你的反应,你对火力的构想和测算……已经成长得那么快了。”丹尼尔低低地叹息。
“不能用对待小孩子的做法对待你,却又想要这样对待你,干扰你的痛感是怕你疼,摘下你的头盔是想要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生气……我很抱歉羌橘,但这不是看低了你。”
或许是因为丹尼尔生病,发烧让丹尼尔不止体温变了,整个人也变得有温度,这因为生病流出的一点儿虚弱让丹尼尔变得柔软,他对羌橘继续说着,“我想表扬你,赶在其他人表扬你之前……你果然立刻就走了,”丹尼尔的眼里有些无奈,手指点了点羌橘的额头,“现在表扬你也为时不晚。”
“羌橘听着。”
羌橘抬头,那双蓝眼睛此刻只凝视着他一个人。
“你是宝藏。”
血液颤栗。
“你让我自豪。”
第62章
羌橘拉开窗帘向外面看去,山坡迷朦,天是微微亮的,山坡那边会看到江萍吗?
他打开房门向下走,丹尼尔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在楼下喝茶,和往常一样,面容已经看不出任何疲惫了。
丹尼尔把茶杯放下,看向楼梯上的羌橘,“早安。”
简短的两个字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虽然丹尼尔那略微严肃的语调和温馨毫不沾边。羌橘有些腼腆却又轻快,“早安,尼尔,身体好了吗?”
丹尼尔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招了招,羌橘走到丹尼尔的跟前,丹尼尔调整着羌橘肩上略松的背带裤扣子,然后扫了羌橘一眼,米白的衬衫配着条纹背带裤,还有黑色的袜子棕色的皮鞋,羌橘乌发下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人的着装,然后微微抿起嘴唇,不甘不愿的。
“被当小孩子了。”丹尼尔淡淡开口。
羌橘微恼,新来的男佣给羌橘准备了小孩子穿的衣服,丹尼尔伸手顺了顺羌橘的头发。
“先生,昨晚放您客厅的礼物需要回礼吗?”女佣轻声道。
“什么礼物。”
“余小姐的那份。”
“看着办吧。”
羌橘看着盘子里的沙拉拨弄了一下,那个礼物让羌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不高兴,羌橘快速吃完之后就往外跑,生怕丹尼尔察觉到他的别扭,身后一个男佣喊着,“去哪啊?”
“爬山。”羌橘头也不回。
丹尼尔抬头透过玻璃看向穿梭在向日葵地的羌橘然后垂下眼,“给小先生送顶帽子。”
“要跟着他吗?”
“不用。”
于是羌橘跑着跑着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男佣穿着笔挺的西服把一顶圆草帽戴在羌橘头上,“先生让您戴好。”
羌橘呆愣着乖乖扶好帽子,顺着风吹过草的方向,向远处的房子看去。
丹尼尔只要一回来,这个白色的房子就是家了。
就像羌橘所预感的那样,山坡的另一边站着江萍,他穿着深蓝的衬衫抱着画板向他看来,羌橘扶着帽子向他跑去,江萍温柔地笑着融入晨风之中。
“你觉得我今天会来是吗?”
江萍的眼神更温柔了,点了点头。
江萍拉着羌橘向远处走着,在山坡的背面羌橘看到了一丛重瓣的花,在没过脚面的绿草之中格外烂漫,淡粉奶黄与浅紫,和谐地出现在同一朵花上。
“那是什么?”
莫奈月季。江萍在羌橘的手心写着。
羌橘看着层层叠叠的花,“确实像画家笔下生长出来的花。”
江萍伸出手,慈爱地帮蹲在花面前观察的羌橘压了压帽子。
“我好想把它送给丹尼尔。”
江萍的手顿住了,眼神变了。
“可是它不属于我,它也不想离开这里吧……丹尼尔生病了,收到好多慰问礼物,可我什么也没有,我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他。”
江萍静静地看着羌橘,然后坐在了花的身侧,支起了画板,画笔递给了羌橘。
把它画下来送给他吧。江萍写道。
“可我不会用这些东西。”
江萍笑着拧开油彩,调好颜色,握着羌橘的手借着笔上浅浅的水痕开始勾勒重瓣,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在羌橘身体里复苏了,江萍放开了羌橘的手,羌橘近乎肌肉记忆一样画了起来,就好像很多年之前也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画画一样。
他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他的手跟随记忆画着,耳边只有风声和江萍浅浅的呼吸声,童话一般柔和绚丽的莫奈花落在了他面前的画板上,这一刻太熟悉了,他像复刻了他记忆里看不清的过去。
“你认识我吗?”羌橘的声音很轻,目光透过画板似乎看向更远的远方。
“江萍,你认识我吗?”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江萍只是一如既往那样波澜不惊地笑着。
羌橘回头,他希望从江萍的脸上找到些什么,对方只是那样笑着在他手心里写着一个区域的名字,羌橘感觉到了一种从头到脚瓢泼而下的失望,那个地方距离伊什塔尔区太远了,他的皮肉勉强地笑了笑,“那真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