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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完全指望着外来人来卖货的鸣水人如今也变成了被追着问的一群,薛瑜看到一个熟人。前两次来鸣水见过的佃户雷小虎,他走在街上被集市里冲出来的人拉住,巴巴地问什么时候会带新皮子或是猎物来,然而都被雷小虎客气地拦了回去。
他身上背着一个老人,身边跟着母亲和妻子,他们没有推车,像只是来城里逛逛,见到江乐山和薛瑜打了个招呼,见没有需要帮忙的,也就离开了。
他们一家人神色平淡,江乐山却叹了口气。薛瑜望向他,“怎么?”
“前些日子请了医者去工坊,有的回去了,也有一两个决定在鸣水多待一阵子。看这样子,又是给他师父来求医的。无功而返,小虎和小虎娘心里怕是也不好受。”
生老病死这样的话题说起来总是有些沉重,薛瑜没搭话,打量过集市后,去吴威口中他们赁的宅子见了喜儿一面。
住处很大,就在城门拐角,说话时还碰上了有人从院子里出来与喜儿攀谈,显然住宿的生意做得不错。薛瑜思考了一会,往江乐山那边靠了靠,“把鸣水修成京城外的落脚处怎么样?商贾或是各地来人赶路失了时间,也能从鸣水走。”
后世的大城往往都有着卫星城来供给各种东西,薛瑜倒没打算把鸣水直接变成京城的附属,但看现在商队增加的样子,其实要是能做出特色、有足够接待客商的脚店住处,她相信发展得也不会差。
江乐山被她说得深思起来,薛瑜简单了解过账目,像是不经意般道,“想在鸣水长久做下去?”
“怎么会?”喜儿摇头道,“不过鸣水虽比不了京城,也在越来越好,殿下要是让奴去别处,奴也是愿意的。”
“好,我知道了。”薛瑜淡淡点头,“想回工坊去看看就回去住几天。这边脚店刚开一阵子,要扩大或者要增加人手,你和吴威商量着来,只你一个人守在这里其他都是鸣水人,还是有些让人不放心。”她略低头看着喜儿,“你们都是为我做事,你不必刻意讨好谁,记得?”
“奴记住了。”
看完鸣水县,太阳已经西斜,江乐山和喜儿送薛瑜一行出了鸣水县城,薛瑜在路上慢慢走了一会,绕到鸣水湖畔,没一会一个人从芦苇里钻了出来,拱手施礼,“殿下。”
“说说看,有什么新鲜事?”薛瑜坐在马上,轻声问刚回来的王守。来鸣水的路上一行人就分流了一部分出去打听最近的消息,现在就是收获的时候。
“……各家都有派人回来取钱。钟简两姓没有联络,行宫中来的管事进了钟家庄子。近日简家的道观倒是经常有人出来,还有画符之类的鬼神之事,臣担心打草惊蛇,就没有去道观上门的人家细问,但看着都是小有余财,应当只是图财。”
军营里出来的人,对神佛都不怎么感兴趣,这都要归功于皇帝。薛瑜想了想,“留个人在这边盯着,回京后山远路远的,也好及时传信回来。”
“是。”
“对了,找个学动作快的。”薛瑜补充提了一句要求。
她也是回来路上才想起来,身体虚弱练武不行,可以增加晨跑和广播体操来强身健体。留下来的眼线以教学的名义待在这里,也正好遮掩身份。
……虽然她自己来教学,还是对习武者们这么简单的动作,实在有些羞耻就是了。
王守没能明白这个要求的缘由,但他仍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到了晚上,一匹载着学了魔性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侍卫的快马离宫,为鸣水工坊带去了今后无尽的欢乐。
先开始学的孩子们只当这是有趣的游戏,做起来轻松愉快,而在江乐山发现这样的锻炼的确让小孩们身体开始变好后,被叫起来加入晨跑和体操锻炼的大人们则苦不堪言,还要孩子们来反向教学。
即将离开行宫的消息传下来很久,终于到了正式离开的这一天。养在马场里的各家马匹和马车驴车都被赶了出来,逐一排在了行宫大路之上,有已经下了马车订单的人,看着排在最前面经过了重新修缮变得更符合皇帝车辇身份威严的那架马车,羡慕极了。
皇帝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他们的马车还没影子呢!
第二被人羡慕的自然是软磨硬泡买到了牛车改装版马车的韩家,韩北甫有意坐在马车车辕上,得意洋洋四处张望,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家有了好东西。他手上有一块发红,是腆着脸去邀请伍家人一起来试坐马车时被伍二郎捏的,现在还在疼,但饶是如此,他也能笑得十分傻气,不时张望一下伍家的马车。
薛瑜骑着马从车队间走过,身上包着白布走路的照夜白不复之前神骏,但还是昂着头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骄傲。一人一马走到前面的车厢,薛瑜翻身下马进了自己的马车,照夜白叼着她的衣角满腹依依不舍,把坐在里面的流珠和薛玥都逗笑了。
“好了,回去好好养伤,我之后第一个带你出去玩。”薛瑜拍拍它的脖子,作出许诺,也不知照夜白有没有听懂,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润润的,舔了舔薛瑜的手,又蹭了两个奶疙瘩才肯低头给跟来的侍卫牵上缰绳。
原本薛瑜去马场选马时是想继续骑借过的那匹禁军的白马,牵着马往外走时忽然被照夜白冲出来顶了脑袋,撒娇耍赖似的蹭着她,怎么也不乐意她骑别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