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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小宴上都是熟人, 更多的是一个聚一聚的机会,薛瑜除了换上了皇帝派人送来的发冠,其他什么也没改动。
比起发冠, 薛瑜更重视皇帝送来的信。这几个月她半个月传信回去一次, 将试验区域的变化写给皇帝听,顺便打打边境荆州预防针。
人虽然不在京中, 但该刷的脸还是要刷的。让人看着一个区域成长起来,观感总比突然冒出来的强些。到了推广的时候, 除了公事公办的策划书和计划表之类的东西外,坐在宫中的皇帝对这里一切,也能有足够的真实感。
薛瑜还记得钟启光的那幅画,她在外,既是自己的手, 也是皇帝的眼睛,他轻易不适合出宫, 渔樵耕读等美景, 便以她的信来承载百分之一。
不过, 这封回信却不是针对东荆城,而是荆州边境线的问题。
第三卫就在荆北,战局改变就是天下局势,不可能不告诉皇帝,她自行其是。
她来到东荆后, 对荆州下手, 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皇帝的默许,薛瑜清楚地记得离开前皇帝在那里舆图上看到的,被圈起来的荆州。她的封地本来就是东荆, 经营荆州,不过是顺势而为。
“不惧狄罗。”
信件上字迹铁画银钩,虽然没有与皇帝见面,但薛瑜已经读懂了皇帝的态度。
第三卫的骚扰和阻止狄罗南下等等安排,已经被皇帝允了。再往草原去搞搞事,也未尝不可。
薛瑜摸了摸发冠,背后有人做后盾的感觉,实在是不错。
“殿下,宝善来了。”
宝善随声而入,抱着个比脑袋还大的匣子,贴着黑钿的木匣看着就很沉重,连带着壮实的番僧一起跪倒,砸在地面上咚的一声,薛瑜听了都替人膝盖疼。
“起来吧,是有什么事?”
薛瑜回忆了一下,近期玄刀寨在荆北搅风搅雨,引走了不少视线,连割下来的塔休部头人脑袋还在一城一城地往南挂,名声如日中天,比和气生财做生意的白露商街,在商队里的名声都不遑多让。
但是定下的策略和动向都已经成形,不需要她插手太多,这时候方锦湖派人回来,却有些奇怪了。
宝善一路进来自然看到了王府中的新装饰,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但不管怎么说,看上去审美都挺正常,他实在不太确定这个生辰礼,襄王会不会喜欢。听到问题,没有抬头,伏地捧起匣子:“谨贺殿下生辰。”
魏卫河上前接过,在距离薛瑜一尺开外,替她打开。
刚开了条缝,一缕灰烟喷出落下,薛瑜皱起眉。混着香料的石灰味太过明显,让她简直梦回在鸣水视察水泥工坊的时候。这种需要处理材料,材料极其容易积累粉尘的工坊,配备了不少风扇和水盆净化处理粉尘和化学伤害,但也挡不住巨大的灰味。
不是,方锦湖送石灰回来干嘛?发现矿了?
“此贼为塔休部头人,掠我大齐百姓,侵荆州土地,幸将军领属下等人一同应战,将其枭首……”
宝善的解释紧随其后,薛瑜这时候也看清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个脑袋,断口发白,整张脸青白得可怕。
???
人头上的血擦得挺干净,甚至薛瑜定下神,都要怀疑这是个模型玩具。
方锦湖的脑回路你别猜,人头做贺礼,这是正常人干的事?
但这个礼物,论背后的价值,却真的挺不错的。玄刀寨扬名,稳固荆北,引动草原,方锦湖将她给的目标,完成得都很妥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头旁边塞满的石灰粉与各色香粉,被螺钿妆点的木匣精细又漂亮,薛瑜诡异地从这个礼物上面,品出了方锦湖的期待。
好像派出去的一条猎犬,抓到了满意的猎物,却在送给主人之前,费劲巴拉地把猎物包装了一边,为了让猎物更好看、更相称。
人都送来了,塔休部被杀,人头在东荆这里,也可以做些文章。
但礼物都是礼尚往来,薛瑜有些心虚,她压根没有给方锦湖准备什么礼物。毕竟,之前她也没指望方锦湖能送她贺礼。
……什么乱七八糟的。
薛瑜敲了敲脑门,止住翻腾的思绪。
宝善看着盯着礼物盒子半天没转眼睛的襄王,心里咯噔一声:真没想到,襄王是真喜欢这个礼物啊?
除了木匣,宝善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石勒都烈带人入金帐汗国大都时,捷捷部随行,眼下边关除了石勒部只有捷捷部入过四月的大都,递来消息归顺,并且告知我们,当时狼主身边,有一个来自南方的汉人道士,与草原萨满斗法。”
薛瑜回过神,这个消息,对屡寻太平道不见的她是一个切入点。
或许,金帐汗国老可汗死得那么早,也与太平道有关?
那派商队入草原探路,增加医生的筹码,这步棋似乎走对了。
宝善该送的礼物、该传的话都送到了,很快被引了下去,薛瑜放空地想了想该让他给方锦湖带什么礼物回去,发觉自己毫无头绪,干脆放弃,留下木匣,让人去请江乐山。
处理公务,可以解忧。
刚与江乐山议事完,就在之前请过众士绅的小楼上摆开了宴席,除了吃饭的人多了些外,倒是与薛瑜的日常没什么区别。
第一轮敬酒吃喝结束,薛瑜不好酒,也不会逼着自家下属搞酒桌文化,迅速进入了下一个环节。人们从固定的位置上起身,看着戏台上上去了人表演,窗外悬崖云端飞瀑,窗内自产自足的佳肴茶点,唱腔笑语,享受生活。